正文  回憶1947(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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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llo~”我站在新院長的身後友好的打了一個招呼。
    隻開了一盞綠皮台燈的辦公室裏,新院長緊鎖著眉伏在棕漆的桌案上看著一遝不知名的資料,聽到我的聲音,他立刻轉過頭,好像嚇了一跳。
    新院長下意識的開口道:“你怎麼進來的?”
    黃白的燈光照在新院長的麵側,將他的臉襯得棱角分明,沒有燈光的那半張臉的眼眶漆黑,沉在陰影裏一片模糊。
    我訕訕一笑:“您沒鎖門。哦對不起,我忘敲門了。”
    新院長狐疑的盯著我:“我沒鎖門?”
    我肯定道:“是的!”
    新院長收了眼神,斯須,拍了拍座椅的扶手,忖度道:“你有事嗎?”
    “有。”
    “很緊急嗎?”
    我沒回答。
    “誒,我想起來,你不是……”說著,新院長已經拉開抽屜掏出了抽屜裏的槍。
    圓圓的槍口直對著我。黑幽幽的槍口比他的瞳孔還要黑,像一個黑洞。
    我按著他的思路悠悠接口道:“你不是和同事們去幫法醫了嗎?”
    新院長端著槍,緩緩的站起身,出奇的冷靜沉著:“你到底是誰?”
    “投降。”我舉起雙手,“我隻是想跟你談談。”
    新院長寒聲責問:“那三個人是不是你殺的?”
    我想了想,點點頭。
    “為什麼?”
    “I“msorry。”我打斷他,“我隻是來問問題的。”不是來交待問題的。
    砰!砰!
    兩聲極大的槍響在我說完最後一個音時在屋裏爆出。
    兩顆子彈,一發射心,一發爆頭,絲毫無偏,擊擊必殺————可惜碰上的是我。
    隻是一刹那,甚至更短,我身後雪白的牆壁上結結實實的嵌了兩個彈孔。
    我故作驚訝的看著眼前還在發熱的槍口。
    院長震驚無比的看著眼前毫發無傷的我。
    我們異口同聲的咒罵,“Whatthefuck!”
    “你怎麼躲開的?!”
    “你為什麼開槍?!”
    “Shutthefuckup!”又是異口同聲的忿歎。
    為什麼老子每次想和人類探討一下‘生活問題“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反抗呢?真是匪夷所思……
    我說:“聽到上樓的警靴聲了嗎?警察快到了,拜你所賜。”
    新院長臉色陰森:“正好逮捕你這個殺人犯。”
    我噓聲道:“你開槍的那一刻跟殺人犯有區別嗎,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新院長說:“我是為民除害,你這個卑鄙的危害社會的反社會人格的變態凶手!”
    啪、啪、啪、啪,我忍不住鼓起了掌:“我喜歡你的有話直說。你當過兵吧?槍漂亮,槍法也漂亮~”
    “有什麼感慨跟警察交待去吧。”新院長恨然的注視著我,眼底卻有些驕傲。
    警察已經在門口就差撞門了。
    我笑了一下,笑得誌得意滿,笑得春風滿麵,之後開合嘴型,不發聲音的說:“你太低估我了。”
    新院長毛骨悚然的盯著我。
    兩個留在醫院守夜的警察撞門而入的時候,院長辦公室裏隻餘下了幾縷微微嗆人的火藥味和牆壁上兩處突兀的子彈孔,空無一人。
    天風冷冽冽,土地冰意重。
    屬於夜空的皎月掛在天上,像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
    我背著新院長走在遠離醫院大樓的某處窄街上。
    這條路上連小混混也沒有,很幽淨,隻有不知從哪個黑暗的角落裏傳來的幾聲狗吠,飄散在寂寥索味的空氣中。
    街道很窄,將近100米的濕冷小巷裏隻有一盞接觸不良閃閃滅滅的路燈,兩旁是被廢棄的磚瓦平房。
    我將新院長從背上輕輕的放下來,讓他靠在了一麵斑駁的水泥牆牆角。
    “醒醒~”我蹲在新院長麵前溫聲開口。
    沒動靜。
    我又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他仍然像個死人一樣。
    難道是手刀劈得太狠了?
    我從衣兜裏掏出一支小號針筒,攥起他攤在地上的右手,狠狠的紮了下去。
    隨著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指尖上的血洶湧的流出,唇色蒼白的新院長終於悶哼了一聲,睫毛一顫。
    啊,太好了~
    “你終於醒了。”我笑眼彎長。
    新院長掀起一隻眼皮瞅著我,甩了甩手上的血,隨後慢慢的舉起手扶了扶鼻梁上的厚重眼鏡,手上的血在不經意間蹭了一臉。
    “清醒點沒?”我立刻掏出常備在身的純白方巾討好的幫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你……”新院長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眼裏的那一星光亮越來越犀利,“我記得你叫西蒙。”
    “一個假名罷了。”
    新院長嚴肅的神情裏透著玩味:“果然是假名。你到底是什麼人?”
    “來問問題的人。”
    “哈哈哈哈,好個來問問題的人。”新院長揉了揉後頸,放鬆下來,“如果我回答了你的問題,我就會死,是不是?”
    我仰起頭望著銀亮亮的彎月,搖了搖頭:“你想多了。”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
    “哦,我明白了~按照你的想法,你覺得我這個逃犯在今晚不惜冒著被發現乃至被舉報的風險來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一定很重要,或者很特殊,甚至很可能特殊到隻有你一個人才知道,對不對?”
    “難道不是麼!要不然你在這個醫院當了這麼久的醫生為的是什麼?難道不是為了醫院的機密?”
    我衝他豎起大拇指:“原來我一直以為女人的腦洞很可怕,沒想到男人也不遑多讓啊~”
    新院長像隻威懾獵物的豹子一樣盯著我,“難不成你隻是臨時起意?”
    我欣慰一笑:“是的。”
    新院長沉默了,閉上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他樂了,臉上還帶著些許的不可思議。
    我挑眉道:“你笑什麼?”
    “能避開子彈,能瞬間移動,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你應該是個異能人吧?聽說現在軍方正在搜集這樣的人才抗蘇,好像蘇聯也在做這個勾當,不過具體的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所以我敬你是個人才。”
    我嘴角一抽:“異能人?全都是假的。”
    人類生存至今浩浩綿綿這麼多個世紀,老子陪著人類走過這麼多個世紀,異能人沒見過,低能人倒見過不少。現在軍方招進去的根本就不是所謂的異能人,全都是騙吃騙喝的魔術師。唉~人們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看到自己願意看到的,軍方走這條邪路還不是被戰爭給嚇的,罷了罷了,時間會洗淨一切的,多說無益。
    新院長漸漸恢複過來,坐直了身體,“假的?你不就是麼?”
    老子不是人……
    我撇眉一笑:“哦,是呢。”
    新院長凝眸皺眉:“你很奇怪。”
    “怎麼了?”
    “照你的意思,你來問我的問題並不是一個特殊的問題,不是特殊就是常見,常見就是一般,一般的問題你竟然特意去問別人,有意思,真有意思。”
    我說:“還好還好。”
    “可是我憑什麼要回答你?”
    我說:“你可以不回答。”
    攜著霜氣的風撲進了狹窄的小巷,冽風寒涼,透過衣物,刺碰皮膚,隻穿著白色翻領單衫的新院長打了個寒戰。
    “其實我倒是很想聽聽你的問題,但是如果你在我回答之後就殺了我,我就賠了。”
    我兩手一攤:“你已經知道這是個一般的問題了,既然很一般,所以任誰來回答都無所謂,以我的能力現在大可以殺了你去問別人,但我並沒有這麼做,所以~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說完,我無辜的眨了眨眼。
    遼瀚的蒼穹上,一片深藍色的薄雲緩緩移來遮住了輝白的勾月,天幕頓黑,地麵更黑,一時之間,小巷裏光弱如燭的破舊路燈仿佛成了天地間唯一的光源。
    黑暗之中,新院長成了一團伏在牆角的影,“你問吧。”
    “如果一個殺手殺不了他該殺的人,你覺得可能是哪裏出了問題?”
    對麵的人好一陣沉默,直到天邊的月光重新落在了他厚厚的鏡片上,才極慢的說道,“這需要問殺手自己。”
    我道:“殺手要是知道,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新院長笑了,他笑得很奇怪:“你有下不去手去殺的人?”
    我不置可否。
    “難道那個人很厲害?”
    我說:“不厲害。”
    新院長深深的看著我,搖頭道:“不,不對,你既然殺不了那個人,就說明那個人肯定比你厲害。”
    我說:“你覺得是對方有問題?”
    新院長站起來,拍了拍後背的牆灰,分析道:“不,是你們之間有問題。”
    “什麼問題?”這話出口,我忽然覺察到令我難受又費解的心跳又回來了。
    新院長突然大笑起來:“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老子也隨之站了起來,冷冷的盯著他。
    新院長看到老子冷下來的眼神,忽然道,“沒想到你對人情世故還真是不清楚呀。”他歎息著,還不住的搖頭,“真是不知道軍方是怎麼培養的你……”
    老子不清楚?嗬嗬,老子比誰都清楚!
    我道:“夠了,有話就直說。”
    新院長眼含憐憫的望著我,說:“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感情可以讓人甘願放棄一切麼?”
    我知道。“恨。恨能讓人類甘願放棄自己的靈魂隻為置對方於死地。”
    “你可真明白……”新院長一臉語噎的瞧著老子,隨即長長的、悠悠的吐了一口氣,“難道你對那個人的感情也是恨麼?”
    夜空中的薄雲已經被天風吹散幹淨,兩三點的星光隱隱浮浮。
    我聽著輕輕的風聲,感受著月光的涼意,不動如山。
    良久,我聽到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你該走了。”
    “你願意放我走了?”新院長神色激動。
    我翹起嘴角乖然一笑,衝他搖了搖食指:“不,是送你上路。”
    新院長愣了一下,轉而憤怒的看著我,渾身都在戰栗:“你不是說會放過我麼?!”
    我抬眉驚訝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隨即,我才做恍然大悟狀,“哦~是不是剛才我說“以我的能力大可以殺了你去問別人,但我並沒有這麼做“是麼?”
    新院長對老子怒目而視,兩隻眼好像生生變成了兩把淬火圓刀:“你要反悔?!”
    我難過的看著那顫抖不停的人,慢慢的走近他,溫聲道:“知道麼,親愛的,我不去問別人是因為我原本就想吃掉你,根本沒打算去找別人啊~”
    “你說什麼,吃、吃掉我?”新院長腳步一挪,促狹道,“什麼鬼東西?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要是不想被我吃……”我從風衣的懷兜裏掏出他曾指向我的槍,掂量了兩下,之後穩穩的端起槍,朝他道,“飲彈自盡也可以。”
    新院長攥起拳頭,牙齒顫抖:“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人,為什麼你要盯上我?!”
    我大方的擺了擺手,用哄小孩的語氣溫聲道:“冷靜點寶貝兒,我隻是讓你做一個選擇罷了~”
    “回答我!!!”新院長咆哮道。
    破舊的小巷裏回應般的出現了微弱的回音。
    老子挖挖耳朵,心累的看著他。
    “為什麼不說話?怎麼,是身份見不得人麼?你這個該死的變態殺人狂!真是末日了,世界上竟然有你這樣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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