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燁看淩峰看呆了，沒發現自己的桶早就放滿了水，直到淩峰洗完了頭，看到他盯著自己發呆，才問：“你不洗？”
    高景燁回過神，尷尬極了，他竟然盯著一個男人的身體發呆，但他確定，他對淩峰絕無他想，純粹隻是欣賞。除了曲奇，他對別的男人沒感覺。
    高景燁搖頭，“隊長，我身上有傷。”
    “那就過來幫我擦擦背吧。”
    “……是。”高景燁應了一聲，卷了卷袖子和褲腿，淩峰把毛巾遞給他，轉過身去，高景燁接過毛巾，按住了淩峰肩膀。
    高景燁先是心驚，剛剛離得遠看不清，現在靠近了，他竟發現淩峰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疤，這些疤有的已經有了年數，疤痕邊緣呈現褐色，有的還是鮮豔的粉色，看樣子還是不久前的。密密麻麻的疤痕布滿了整個後背，他不敢碰。
    “怎麼不動手？”淩峰微微扭頭。
    高景燁顫著手把毛巾覆在他背上，卻不敢用力。
    “嚇到了？”淩峰問。
    “怎麼這麼多傷？”高景燁邊擦邊問。
    淩峰手撐著牆，低著頭，說：“執行任務沒有不受傷的，你像我一樣待幾年，不會比我少。”
    淩峰輕描淡寫地說著，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是什麼東西傷的？傷口這麼深？”高景燁用毛巾擦過淩峰右肩上的一個直徑大約兩公分的圓形不規則傷疤，疤痕表麵呈褐色，應該有些年頭了。
    淩峰抬手摸了摸，“認不出？這是三棱軍刺。姬嚴應該教你們認過兵器的。”
    高景燁搖頭，又發現淩峰背對著他看不見，說：“我認識三棱軍刺，但是這個傷口，不好認。”其實他想說，他不認為有誰能在三棱軍刺下活下來。
    這個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強悍。
    “很多年了，我都快忘記當時的情況了……算了不說了，如果你能順利留下來，會有機會見識的。”
    高景燁用力擦著背，沒說話。
    “六十六號，你怕死嗎？”淩峰突然問。
    “……”高景燁沉默，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怕死嗎，當然怕。人有不怕死的嗎？誰不渴望活著，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但就在不久前，他決絕過，當曲奇的命和他的命同時擺在他麵前，他覺得，死也沒什麼，這世上有一種絕望叫生不如死，若是曲奇死了而他活著，那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他不想體會。
    可他能告訴淩峰嗎？不能。不管是怕還是不怕，他都說不出口，他直覺，這些都不是淩峰想要的答案。
    “隊長，我……”
    “高景燁，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傷嗎？”淩峰打斷高景燁。
    高景燁停下擦背的手，眼睛在淩峰背上滑動，太多了，數不清，除了背上，恐怕前麵還有不少。“我不知道。”
    淩峰示意高景燁繼續擦，他沉默著，整個浴室裏一時間隻有蓬頭衝下來的水聲和沉悶的擦背聲。
    “我受過大大小小三十二次傷，有槍傷、刀傷、鞭子、軍刺、箭弩，還有爆炸傷。”
    淩峰平靜地敘述著，仿佛說的不是他自己的事。
    “其中有三次，我和死亡擦肩而過，每次，我都以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如果你問我，怕死嗎，我的回答是，怕。沒有人不怕死，我也一樣，可選擇了雪狼，就失去了害怕的資格，因為戰場上容不得半點恐懼，否則會害死自己和戰友和人質的生命。所以，高景燁，如果你害怕了，就放棄吧，無論是失去你自己還是你戰友的生命，後果都是你我承受不起的，我不想讓你成為雪狼的一顆定時炸彈。”
    高景燁繃著身體，直直地站著，淩峰從他手裏接過毛巾，自己擦洗其他部位，沒再說話。高景燁沉默地站了好一會兒，淩峰很快洗完了，他關上水龍頭，走到高景燁麵前，裸著身體毫不避諱地看著他，“高景燁，我了解你的家世，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你……”
    淩峰話沒說完，便被外麵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緊接著，兩個身影出現在浴室門口，是曲奇和周楊……
    

    作者閑話：

    今天蘇州陰雨綿綿，梨子隻能窩在家裏碼字了。對了，明天發V章，早中晚各一章，具體時間就看係統給不給力了，希望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