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峰唇角微勾，射向高景燁的視線像一把一利劍，高景燁任他打量，僵硬的腰背挺得筆直，脖子上的汗簌簌地往下滴。
    淩峰低頭，從口袋裏抽出了一根煙。
    他低頭抽煙，什麼話都沒說。
    一根煙抽完，他站起來，轉身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他停下了，轉身道：“我給你一個機會，這兩天你就在這裏好好待著，過幾天我帶你去見他，有什麼話你自己跟他說，是去是留由曲教官來決定，你覺得公平嗎？”
    高景燁瞪著眼睛，這是給他表白的機會嗎？
    “你說的是真的？”
    “我想以我的身份，沒必要說假話。”
    果然沒賭錯！
    幸福來得太突然，高景燁欣喜若狂，“啪！”朝淩峰奉上一個標準的軍禮，眼裏的興奮藏都藏不住。
    ——————————————————————————
    病房裏安靜得詭異。
    曲奇不看高景燁，高景燁也不惱，他覺得該說些什麼，可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想，問道：“疼嗎？”
    話出口才發覺，原來自己緊張得聲音都啞了。
    曲奇緩緩回頭，看著高景燁的眼睛通紅一片，高景燁嚇了一跳，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怎麼了，傷口疼了？”
    曲奇的情緒很糟糕，眼睛裏有一種高景燁看不懂的悲傷。
    高景燁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曲奇，他有些心慌，抓著他的肩膀和他平視，語氣輕柔小心，“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裏疼？你告訴我，我去叫醫生。”
    曲奇抬起眼睛，看著高景燁，似乎在慢慢回神，嘴唇蠕動著，“你來幹什麼？”
    “我……”
    “滾！”沒等他說話，曲奇朝他低聲喝道。
    高景燁一怔，下意識要發火，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他來這裏不是為了吵架的。
    高景燁蹲在他麵前，仰視著他，“你哪裏不舒服，告訴我，我好叫醫生啊。”
    “滾！”曲奇第二次喝道。
    高景燁低頭，他覺得自己的耐性從來沒這麼好過，就在不久前，麵前的這個人說他一句，他都能十句地頂回去，現在卻連在心裏想他一句不好都舍不得，高景燁啊高景燁，你可真是越活越沒出息了。
    高景燁站起來，曲奇的樣子讓他難受，沒有多想，他傾身擁住了這具瘦削的身體，怕弄疼他，高景燁輕輕環住他的肩膀，把他的頭擱在自己的肩上，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
    曲奇終於回神，他愣了一下，身體僵住了。
    高景燁的鼻腔裏全是曲奇身上的味道，熟悉又陌生。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這種感覺，心裏的小樹苗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空虛了二十二年的心一下子盈滿了。那一瞬間，他在心裏喟歎，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高景燁就這樣擁著曲奇，手上的力道越來越緊，好像要把這段時間他所有的思念、擔心、忐忑、希冀，都通過手臂的力量傳遞給懷裏的人，傳遞給這個上一秒還討厭著，下一秒卻喜歡到骨子裏的人。
    “曲奇……”高景燁輕呼出聲，聲音很柔，又帶著點急切，他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聲輕呼中傾瀉而出。
    隻是下一秒，他就被推開，接著，一記重拳將他的臉揮到一邊。
    “你他媽在幹什麼？”曲奇的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
    高景燁捂著臉，表情錯愕。
    這是他確定感情後曲奇第一次打他。
    他以為他今天做的這些多少能讓曲奇感覺到一點什麼，就算不接受，也不應該動手，然而……
    他明白了，隻有他變了，曲奇沒變。
    高景燁低著頭揉臉，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