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奇一愣，原以為他會幫孫凱求個情，沒想到竟來了這麼一句。
    高林軍苦笑，“是不是覺得奇怪，明明一句話的事情為什麼我會袖手旁觀？若我今天保了孫凱，明天還有王凱、張凱、李凱，保得了一個，保不了每一個。”
    高林軍站在窗邊，緩緩道：“我隻有景燁一個兒子，我能忍受他吃苦，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踏上不歸路，說到底，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自私的父親。”
    正午的陽光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光圈，溫暖，柔和，曲奇抿著唇，臭小子，你還真是幸福！
    曲奇以最快的速度處理了孫凱的事情。發生事故的地方是城區主幹道，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事故的發生過程一目了然，再加上孫凱的驗血報告，拘役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很快，孫家獨子吸毒肇事被拘役的消息在省城大範圍散布開來，孫氏的股票一落千丈，聽說孫凱從拘留所出來後差點被孫父揍進醫院。
    此為後話，高景燁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此時的高景燁正窩在雪狼基地裏練射擊。
    曲奇走了一天，高小爺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打槍打得亂七八糟，明明同樣的基地同樣的訓練場，少了曲奇就像少了魂一樣，怎麼都靜不下心來，又打了個八環後，高景燁泄氣地把槍放下，狠狠地踢了一腳沙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喲，這就放棄啦，誰當初說自己不是熊兵，還信誓旦旦要挑戰周教官的？”向毅走到他身旁單膝蹲下，調侃道。
    高景燁不看他，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擺弄步槍，“教官，我心情不好，能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
    向毅誇張地歎了口氣，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大聲道：“周教官和曲教官走前特意交代我們好好觀察你在射擊方麵的天賦，還有意培養你做狙擊手，我看他們這次是看走眼嘍！”
    高景燁一愣，一把拽住向毅的褲腿，“你說真的？”
    向毅連忙抓住自己的褲子，不輕不重地看了他一眼，“說著玩兒的，您老繼續墮落吧。”
    高景燁低下頭開始反省，向毅真沒說錯，他好像真的有點墮落了，不管狙擊手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自己今天這成績要是拿給曲奇看鐵定又是一番嘲諷，以前還無所謂，現在他可受不了，不行，不能這麼下去了，他要拿出點真本事給那家夥看看。
    高景燁閉上眼睛，半分鍾之後，重新端起槍看著瞄準鏡，子彈一顆接一顆射出去，向毅拿起望遠鏡看遠處的靶牌。
    高景燁總共開了五槍，三槍正中靶心，一槍九點五環，一槍九環。向毅放下望遠鏡，看著高景燁笑眯眯道：“好小子，總算沒讓人失望。”
    高景燁一臉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景少是誰。”說完話鋒一轉，一臉狗腿地問道：“向教官，曲教官他……和周教官，真的有意培養我當狙擊手？”
    向毅拍拍他肩膀，“哄你做什麼，你小子可別讓人失望！”
    高景燁突然覺得聚積在胸口一整天的鬱氣一下子散了個幹幹淨淨，他想笑，想盡情地大笑……
    曲奇和周楊回到基地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兵蛋子們正在泥漿裏穿越障礙，曲奇出現在訓練場上時，高景燁正好在爬鐵絲網，子彈在身邊噼裏啪啦炸響，濺起的泥點子把他糊得跟個泥人似的，顧不得擦臉，一抬頭正好看見想了三天的人就在眼前，激動之餘屁股蠢蠢欲動，也就抬了那麼一下，屁股上那塊褲子被鐵絲勾住了，爬不向前又不能退後，子彈還跟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射，他心一橫，往前一扯……破了，軍綠色的內褲迎風招展。
    噗！顧不上髒臭，高景燁把臉埋進泥水裏，確定心意後的第一次見麵就丟了個大臉，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件事讓兵蛋子們樂嗬了很久，後來某一天高景燁問曲奇當時他那副樣子是不是特別狼狽，曲奇搖頭，“不是狼狽，是傻，我就沒見過這麼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