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好，是條漢子！那我們……”
    “等一下！”
    周楊回頭一看，曲奇往這邊走了兩步，“楊楊，讓我跟他說兩句話。”
    周楊對他眨了眨眼睛，走開了。
    “曲教官，想訓我等我比完再說。”高景燁衝曲奇不耐煩道。
    “你真想比？”
    “廢話！話都說出口了，能吞回去嗎？哼，我不會讓你一直小看我的！”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隻能祝你好運了，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周楊是狙擊手，他能在一千五百米之外，用子彈打中一把立著的刺刀，刺刀把子彈劈成兩半，在後麵的白紙上穿兩個一模一樣大小的孔出來。”
    曲奇說完拍了拍高景燁的肩膀，轉身走了，留下呆愣的某人。正午的太陽非常毒辣，長時間站在太陽下身上皮膚像要燒起來了，高景燁卻覺得整個人像墜入冰窖一樣，從腳底寒到頭頂，他有預感，今天這一關不好過。
    高景燁把子彈上膛，調整好準星，再抬頭時，周楊已經站在靶牌邊上了。高景燁舉起槍，從瞄準鏡裏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周楊旁邊的靶牌，也能看到周楊臉上的表情，嘴角噙著笑，從容，淡定。
    高景燁心裏突突直跳，他後悔，真的後悔，那裏站著的是個人啊，萬一，萬一他一不小心失誤了，後果將不堪設想。到那時該怎麼辦？是不是要上軍事法庭？還是會坐牢？或者要他一命賠一命？
    心裏想的亂七八糟，手心裏全是汗，槍都快抓不住了，整個訓練場靜得隻聽得到呼吸聲，高景燁夾著槍，手指放在扳機上遲遲沒有扣下，隨著時間的流逝，固定槍械角度的肌肉開始酸痛，高景燁的手臂和肩膀開始顫抖，扣著扳機的手指也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接著，他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高景燁額頭落下，瞄準鏡裏的靶牌開始變得模糊，周楊的臉也開始變得模糊，高景燁閉上眼睛又睜開，還是看不清，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喉嚨口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生生的疼。
    高景燁頹然地放下槍，彎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行，他做不到！
    曲奇走過來拍拍他的背，似乎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輸了沒什麼丟臉的，因為你沒有經過訓練。”
    高景燁一把揮開曲奇的手，惱羞成怒道：“誰說我輸了，他還沒開槍呢！”說完往靶牌走去。
    周楊撿起槍看都沒看就把槍口對準了高景燁。高景燁抓著靶牌，之前拿槍時的汗還沒幹，現在又是一手的冷汗，他想閉上眼睛，可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麼做，高景燁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可他顧不得了，畢竟有一個真槍實彈的槍口在離他僅有一百米的距離處指著他，雖然周楊的槍法被傳得神乎其神，可他畢竟沒親眼見過，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如果出現危險，他該以什麼姿勢躲避看上去才最不low。
    槍聲響起的瞬間，高景燁聽到了彈頭劃破空氣的呼嘯聲，然後是靶牌和彈頭的輕微摩擦聲，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子彈的存在，在那一瞬間，他想到了死亡，死亡枷鎖把他和靶牌緊緊地禁錮在一起，再緩緩打開，隻打開了那麼一個小口，緊接著，槍聲再次響起，兩聲，三聲……一下接一下，子彈在他耳邊炸開了花……
    槍聲終於停了，高景燁緩緩睜開眼睛，他看到了藍天、白雲，他聽到了鳥兒的呼喚聲，還有微風撲麵的感覺，熱熱的很舒服，他還活著！
    高景燁忍住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衝動，也忍住想嘔吐的衝動，他往靶子上看去，驚呆了，三十槍，三十顆子彈，上麵卻隻有紅心處一個洞，還是說其實他其實隻打中了一槍，其餘的全脫靶了？可這個說法說出來連高景燁自己都覺得好笑。
    站在隊伍前麵，高景燁平靜地等著周楊對他的嘲諷，今天是他衝動了，這個臉也已經丟完了，不管這些教官說什麼，他都不會反駁，就算要趕他走，他也受了，誰讓他技不如人，隻是……
    高景燁抬頭看看這個不算小的訓練場，還有站在不遠處的曲奇，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有點舍不得離開這裏，是舍不得離開這個充滿挑戰的地方，還是舍不得別的什麼，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