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奇拍拍手，對付這種角色，他連五分力都沒用到。他蹲下身，用像看螻蟻一樣的眼神看著高景燁，嘴巴一張一合，說出的話直戳他的肺管子：“毛都沒長齊就學人偷襲？哼，就憑你這幾招三腳貓功夫，說你是個兵我都替兵這個稱呼臉紅，我勸你趁早滾蛋，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高景燁躺在地上，曲奇背著光蹲在他上方，耀眼的陽光給他的身體輪廓鍍上一層光暈，耀得高景燁眼睛發疼。高景燁死死瞪著血紅的眼睛，他恨，他恨不得一口吞了這個人，他發誓，他一定要打敗這個人，一定要讓他趴在自己麵前爬不起來！
    高景燁從地上一躍而起，撿起槍和背囊重新背上，他給自己定了目標，他不能走，他要變強，他要打敗他，打敗他就是他留在這裏唯一的目標。
    “報告！”
    “說！”戲看完了，姬嚴嚴肅道。
    “我收回剛才的話，我請求繼續參加選訓！”為了達成目標，高景燁隻能打落了牙齒和血吞，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沒什麼了不起的。
    “歸隊！”姬嚴並不如當初淩峰那麼強硬，在他看來，這個兵的可塑性還是相當強的，他打算再觀察一段時間，至於和教官的衝突根本不是問題，這種事每屆都會發生，兵嘛，再辣的兵，進了雪狼還能辣到哪去！
    “立正！稍息！”
    六名教官一字排開背手跨立，姬嚴站在中間，對麵是站好方隊的九十名士兵。
    “首先歡迎大家來到雪狼基地，我是你們的總教官姬嚴，這幾位是你們的輔助教官，孫蔚、周楊、曲奇、向毅、黃小強。”
    姬嚴說到一個人的名字，那人便向前一步，以便讓所有人認識他。高景燁緊緊盯著曲奇，耳朵裏聽著姬嚴報出他的名字，看著他踏出一步，從這一刻開始，這個名字就在他心裏紮了根，直到死也沒能忘記。
    “從現在開始，你們將進行為期兩個月的入隊選訓，這兩個月裏，我不管你們來自哪裏，軍銜高低，是司令的孫子還是團長的兒子，我都一視同仁，在這裏，你們沒有名字，沒有身份，沒有人權，別跟我談軍紀，更別跟我談尊嚴，受不了的可以立刻滾蛋！這裏沒人會可憐你們同情你們，聰明的人是不會留在這裏受苦的，因為這裏是地獄，是修羅場，這裏隻有流血和犧牲，你們在電視上看到的，根本不及這裏的百分之一！現在，給你們半分鍾時間考慮，有沒有要退出的？”
    隊伍裏鴉雀無聲，突然，不知道誰吼了一句：“我們不怕苦！我們不怕死！我們要留下！”
    這一聲感染了所有人，大家齊聲大吼：“我們不怕苦！我們不怕死！我們要留下！我們不怕苦！我們不怕死！我們要留下！……”聲音震徹山穀。
    姬嚴手一揚，吼聲停止，“從現在起，都忘記你們的名字，記住自己的編號。陳學林，一號，孫慶，二號，季愛國，三號……”
    九十個人，九十個編號，高景燁是六十六號，號碼不錯，是個好兆頭。高景燁第一次用正眼掃過除他以外的其餘八十九人，這些人是整個西北軍區精銳中的精銳，在來這裏之前，他們已經有過兩次集訓和淘汰，當然，除了高景燁，隻有他自己知道，沒有他家老頭，他進不了這裏。
    領完編號領裝備，每人一個三十公斤的野戰背囊，兩套作訓服，軍靴，頭盔，護膝，油彩……換上衣服背上背囊，哨聲響起，選拔正式開始，負重三十公斤，武裝越野十公裏，距離隻有先前的一半，負重卻多了五倍都不止。
    “最後五名淘汰！”
    山路上，九十個兵爭先恐後地跑著，沉重的背囊把背壓得挺不起來，長長的山路上，不停有人摔倒，在地上滾一圈爬起來再跑，毒辣的日頭底下，眼睛被汗糊住了也來不及擦一下。這不再是算時間，而是注定會有至少五個人被淘汰，沒人敢停下來喘口氣。
    高景燁從背上背囊的那一刻就覺得不舒服，他從小嬌生慣養，雖然跟自家運動員表哥練過一段時間的長跑，技巧和速度是有了，耐力卻遠不及這些尖子兵，更別說背著這麼重的背囊，沒幾步，速度就落下來了。
    “沒吃飯啊？！快點！”吉普車在後麵攆著他們，姬嚴吼道。
    有人開始加速，也有人越落越後，高景燁咬著牙，心裏念著，不能被淘汰，不能被淘汰，他腳下發力，盡量忽視肩膀上被背囊帶子磨破又被汗水蟄得發疼的皮膚，開始加速。
    接下來的路程，高景燁一直保持在中段，山下，一撥一撥人衝過終點，沒人願做最後幾個，所有人都在拚命，高景燁逐漸落了下來，眼看終點就在眼前，高景燁忽然加速，從最後幾人中猛地衝了出來。
    高景燁一把扔了背囊，倒在地上喘粗氣，有人過來了，是邵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