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珠環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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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眉也未曾皺一下,西罔夜冥依舊那樣靜靜地站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是,身上不自覺流露的那股淡遠若仙的氣質,卻讓人不得忽視。忽然,有一種錯覺,他與大家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那白衣人,不屬於這紅塵。本就隻有黑白兩色的身形,仿佛在慢慢變得淺淡,縹緲,似乎就要融化在空氣中,消失於眾人眼前。
一瞬間,心中莫名一痛,赫連亟蒼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近在咫尺,卻又仿若遠在天邊的白衣人的手。觸手溫涼骨感,但卻能感覺到裏麵正緩緩流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與普通女子那柔弱無骨之感有著天淵之別,然而,卻別有一股心動。那一瞬間,兩人都是一震,微有異樣的對視了一眼。詫異之後,本來靜若無風,淡如渺煙的西罔夜冥卻是突的微微彎起了唇角。
那一瞬間,仿若溫潤的風緩緩拂過冷冽的水麵,漾起點點漣漪,竟是美得不可方物。即便見慣天下美人的赫連亟蒼,亦失神了。然而,那一笑,來得太過短暫,但是,卻也美得讓人心疼。轉開眼眸,恢複了一貫的平淡,好像剛剛那一切都是幻覺般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無跡可尋。
沒有放開那雙溫涼的手,有些慶幸,她亦沒有掙紮反抗,任由自己握著。忽而邪魅一笑,赫連亟蒼掌中微一用力,便將這雪白的人帶進了懷中,似乎並不覺得這纖細卻高挑的人坐在自己腿上,被禁錮在自己懷中有任何不妥。
便是麵對這樣多雙驚異好奇的眼,西罔夜冥輕笑起來,渺若雲煙。絲毫沒有拘謹,害羞神色,一派坦然。赫連亟蒼不喜歡扭捏造作,這樣的淡漠平靜的性子,正是他所喜歡的,手臂的勁道不自覺大了些,緊緊圈著懷中的白衣人。纖細的腰,卻並不像其他女子般柔若風拂柳。抱在懷中,似乎能隱約感覺到一絲力量的流轉,蘊藏在細致的肌肉紋理中,隱匿於白皙的細膩皮膚下。
本想羞辱於她,誰想,她竟借此機會直接闖進了王爺懷中,朧煙氣得一口銀牙緊咬,卻又不好發作。眼珠一轉,便是計上心來,招過珠環便是一陣耳語。起身輕輕站在一位低垂著眉眼的溫婉女子身後,嬌聲笑道:“王爺,今天一是為了給夜妃妹妹接風,二,該是慶祝一件天大的喜事呢。”
見她笑得別有深意,眾人都等待著她的下文。隻見朧煙伸手輕輕撫摸著女子的小腹,輕笑道:“事實上,琳妃,雨琳妹妹有了身孕了。”
麵對眾人不知是羨慕,或是祝福,亦或傷感的目光,雨琳小臉微微一紅。然而,瞬間之後,卻又是不可抑製的一白,頭垂得更低了。自己才有孕不到兩月,除了自己與最貼身的侍從外,尚無人知曉,然而,璃妃竟然知道了,她的耳目……這樣的想法不禁讓膽小的琳妃一陣膽寒,不由自主的,身體也是一陣輕顫。
明顯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聽說了這個消息後變得歡喜的氣息,招招手,示意雨琳也到自己身邊來。不想打擾別人一家三口歡聚,西罔夜冥緩緩起身,向琳妃走去。擦身而過的瞬間,投與她一個安心的微笑,之前,她與朧煙之間的端倪,自己看得清楚,猜得透徹。雨琳一愣,怔怔注視了這淡遠的白衣人一瞬,察覺到她的好意。看到這樣空穀幽蘭般渺遠的微笑,心,竟奇跡般不可思議的靜了下來,不再像之前一般慌亂。亦是報以友好的微笑,謹慎的坐在了赫連亟蒼腿上。
早有懂事的奴仆將琳妃之前的碗具挪到了赫連亟蒼麵前,換上一副上新的,這,是夜妃的位置了。微不可見的冷冷一笑,看來,這王府之中爭寵的手段,比之那王宮之中,竟是不遑多讓呢。自小便是被這種明爭暗鬥所束縛,孤單多年,不想再次踏入了。心中如此想著,也不管那邊眾人諂笑著臉顏恭賀祝福,一派歡樂。隻管自斟自酌,望著杯中清冷的酒,心思,卻是飄向了遙遠的當年。那個埋藏在心底五年的身影啊,終究,是不可能屬於自己麼……
“王爺,既然今天如此高興,不如,讓人表演個節目如何?”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陰影中的西罔夜冥,依舊是那樣淡淡的氣質,赫連亟蒼微笑著點點頭。“朧煙,看樣子,你是早已準備就緒了啊,隨你安排吧。”
“謝王爺。”聲音嬌柔無比,讓眾人都開始期待起來,這璃妃到底是要表演個什麼節目,亦或是,有什麼好玩的招。嘴角快速掠過一縷詭異的笑容,拍拍手。頓時,璃妃的貼身丫鬟珠環一身青色勁裝,手執一柄長劍躍將出來。看來,是要舞劍呢,倒是不知道珠環這平日裏跟著主子刁蠻欺人的丫頭竟會武藝,而且,還不低。
珠環一聲嬌喝,長劍應聲出鞘,一躍而起,便是挽起了華麗的劍花。此武也真真隻有歸於舞技一類了,招式華麗,動作優美,舞動幅度之大,別有一股賞心悅目。許是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過劍舞,幾位女子都有些目不轉睛了。除了那依舊手執酒壺,將手中杯酒一飲而盡的白衣人,還有那追隨者白衣人動作的灼灼目光。
突然,珠環招式竟是猛的一轉,由溫婉變作了淩厲,帶著陣陣寒氣,直指陰影中的白衣人。許是不懂武功,幾位王妃見這突然地變招雖心中一跳,但卻並未做深究,依然安心賞玩。但那道灼灼的目光卻是在瞬間一凝,無形的寒氣驀地爆發,竟是驚得舞劍之人的身形微微一滯。然而,卻並未改變直擊向好似毫無所覺的白衣人的長劍的方向。眼見,凜冽的劍便要沾上白衣人的身體……
赫連亟蒼瞬間一怒,便要推開身上的女子,然而,轉瞬間,卻又恢複了鎮靜。嘴角那抹似有似無的詭笑泛著一絲興味,靜觀那人的反應。
眼見便要血染白衫,突然,西罔夜冥狀似喝醉般身體一晃,踉蹌著向後倒去,身體斜斜的幾個旋轉,竟是穩穩的靠在了身後的樹上。眼神迷蒙的看向一擊不中,驚訝的站立當場的珠環。頭疼的皺皺眉,抬手揉著仿佛因為醉酒而有些不舒服的眉頭。然而,朦朧的雙眼中,一閃而過的一絲清明,一縷冷然,淡淡的輕蔑,卻是逃不過嘴角噙著詭魅笑容的赫連亟蒼。
本想就此收手,然而,眾人臉上竟都是泛著興奮的神采,似乎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暗湧。珠環一咬牙,又是撲身而上,刺向‘因為醉酒而身體虛軟’的西罔夜冥。
看著那殺心依舊,而殺氣,卻因為一擊未中而大大減弱的一招襲來,西罔夜冥嘴角那一抹冷笑更加深刻。雖然僅是短短一瞬,但那冰冷的氣質,幾乎讓珠環的長劍脫手而出。然而,卻沒有再閃開,直麵那寒光流轉的長劍,微微仰起了頭,似乎在等待那未知的片刻一般。
一聲嬌呼,霸道之極的寒氣洶湧而至。就在劍鋒離雪白的頸項隻有分毫之差時,前進攻勢驀然停止。修長而有力的手,竟是穩穩捏住了握劍的手腕,略一使力,隻聽見一聲骨骼碎裂的脆響,長劍應聲而下,插在泥土中。珠環疼得冷汗淋漓,然而,麵前的王爺臉上是從未見過的邪肆微笑。便是稍微知曉王爺脾性的人,即便再蠢也該知道,此刻的王爺,正處在憤怒的邊緣。周身不斷蔓延的寒氣,幾乎讓一眾女子打了個寒噤,情不自禁的,抱緊了雙臂。
毫不憐惜的將右手廢了的婢女甩在地上,沒有再看一眼,眼睛,卻是緊緊的盯在了西罔夜冥身上。黝黑深邃的瞳孔中,淡淡的映出一個靜若止水的人影,這怒氣,便是衝著這即便遇刺,依舊雲淡風輕的人而來。噬血而殘酷的光芒一閃而過,輕輕抬起白衣人的下巴,沉聲咬牙道:“你這是,在挑戰本王的忍耐力麼?為何不躲開?你就如此自信,知道本王會救你……”
即便下巴在他手中被捏得生疼,西罔夜冥依舊笑得淺淡,“我在賭,若輸了,大不了便是一條命而已。但是,若贏了……”
“贏了怎樣?”
“也是,一條命而已……”聲音裏,竟似有一絲淡淡的幸福,滿足,“畢竟,我躲不開啊,撿回一條命罷了……”
凝視白衣人平靜而深邃的眼眸中淺淺浮起的一抹笑,赫連亟蒼卻忽而放開了手,再次笑了,笑得了然而邪魅,再沒有了剛才的那般寒意。一切仿佛夢境,先前那讓人戰栗的殺氣,竟在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好似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
看著冷冷投向投在躺在地上的珠環身上的目光,朧煙下意識的心中一驚,往後退縮一步。
“你,有何話可說?”聲音冰冷曖昧,完全沒有一絲逼迫意味,但卻讓聽的人都是一陣不寒而栗。
“王,王爺饒命……”因為右手骨骼被捏碎,本就疼得幾乎便要支持不住,此刻,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求饒。“奴,奴婢一時失手,竟差點傷了夜妃娘娘,還望王爺,娘娘,饒過奴婢這一回。”頭上早已是大汗淋漓,強自撐起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璃妃。終於,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朧煙咬牙往地上一跪,“王爺,珠環真的是無心的,她習武時日不長,在王爺麵前失手,竟然差點傷了夜妃妹妹,當真罪該萬死。但是,看在她服侍妾身多年的份上,求王爺饒過她這一次吧。況且,她的武功,如此便是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