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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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整以暇的看著璃妃的‘主仆情深’,赫連亟蒼眼中閃動著莫名的顏色,看了一眼身旁依舊淡漠得幾乎不屬於人間的白衣人,卻突然輕輕歎了口氣。附在朧煙耳旁低聲道:“若是你不為她求情,那你們,都不能留下了。”繼而抬頭,緩聲繼續道:“珠環此次亦屬失手,我便饒了你這次。但若往後,再有人在我的眼下‘失手’的話,我便要他後悔在這世上走了一遭。”聲音並不大,但那有如實質的殺意,卻足矣讓所有人心中劇震,幾乎站立不住身子。
西罔夜冥卻是心中冷笑,‘失手’,看來,自己要是再被赫連亟蒼重視些的話,怕是璃妃以後失手的次數會多到不可估量呢。不想再與這些虛偽的勾心鬥角麵對,反正剛才已經借醉了,不在乎再醉一些吧。眼睛卻是淡淡的掃向震驚於自己主子差點被刺傷的恐懼中還沒回過神來的珠珀。珠珀頓時一震,看主子似乎有些搖搖欲倒的身影,聰明的跑上前來扶著。
“王爺,我有些醉了,想回去休息。”說話既不用敬語,也不見語氣低垂柔媚,隻是淡淡的。
“回去吧,好好休息。”
回到那人煙稀少的‘落葉閣’,珠珀這才有些戰戰兢兢,但卻掩飾不住憤怒的咬牙道:“主子,我看,那珠環根本就是故意的,定是受璃妃指使。您不止一次的讓她顏麵掃盡,她見不得您受王爺的喜愛,所以……”
輕輕揮手製止了珠珀,冷冷的輕笑兩聲,“既然知道,那以後便不要與她接觸便是了,不必如此,我現今不是沒事麼。”
“可是主子,就這樣讓她欺負……”
“我不是沒事麼,還是說……”西罔夜冥眼中泛起一絲促狹,幽幽說道:“珠珀,你覺得跟著我不能享受最好的待遇,所以……”
一見主子這般說話,珠珀哪裏還能冷靜,慌忙解釋,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不,才不是呢,珠珀最喜歡主子了,才不會那樣想……”眼見一雙大眼閃閃爍爍,便要掉下淚來,不忍再捉弄她,溫柔地揉揉她的發,輕笑起來,“我嚇唬你的,我知道,珠珀最喜歡我。”
“主子,你……不理你了。”
看著滿臉潮紅,羞窘的跑開的小姑娘,西罔夜冥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在這裏,有珠珀這樣一個從沒接觸過的活潑開朗的女子關心著自己也不錯。雖然,她這樣做隻是基於主仆情誼。
經過那一個晚上,蒼平王府都知道,這個幾乎沒在人前出現過的夜妃娘娘其實並非被王爺所厭惡,拋棄。雖然大部分的人還不認識,還沒見過她,但是,晚上的事情卻是已經口耳相傳人盡皆知了。她清冷的美,淡漠的氣質,即便麵對危險亦波瀾不驚的風度,成為了府中眾人津津樂道的又一話題。大家不再單純地認為她是個從未得過王爺恩寵的棄妃,連帶著‘落葉閣’的用度,竟也突然間莫名的奢華起來,與其他妃妾一式一樣,再無差別。
看著麵前陸續送來的這一大堆許是王爺賞賜,許是下人巴結,亦許是原來便有,隻是被管事克扣的精致物品,西罔夜冥皺皺眉。事實上,自己並不討厭這樣清逸簡約如田園山野的生活,反倒是突然多出來的這些奢侈用品,破壞了這份自然淳樸,讓他有些不太喜歡。
看主子皺眉,是有什麼不開心似的,珠珀本來興奮的圍著這些玩意兒轉悠的身子也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看自家主子的臉色。自己也知道,主子就像是仙人一般,遙不可及,可能,是真的不太喜歡這些金玉珠寶之類的。戀戀不舍的放開愛戀的撫摸著一扇精致屏風的手,小心地退開幾步。
看珠珀那明明兩眼放光,但卻隻有不舍的放開的神情,西罔夜冥突然覺得有些心疼。明明,她還是個天真活潑的孩子,無故跟了自己這樣們的主子,不僅平時受人欺負,現在,有了好東西還不能碰。不由得輕歎一口氣,“珠珀,喜歡麼?”
小心翼翼的點點頭,咬著唇,的確喜歡啊,這些珍奇寶貝。
“那好吧,把西廂的空屋挪作擺這些東西好了,你有什麼喜歡的就拿去吧,但是,不要把這些金呀,銀呀的放在我的房間就行。需要什麼,我自己會去拿的。”
“好,主子,我最喜歡你了。”也顧不得什麼主仆有別,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隨和,珠珀翻身抱著西罔夜冥的脖子,狠狠地親了一口。極其小心的抱起一件件珍寶,往西廂挪去了。
就著才送來的那麵表麵光滑,四周雕刻著繁複花紋的銅鏡,西罔夜冥有些無奈的笑著,輕輕撫摸脖子上那枚小小的紅點。這小丫頭,當真是高興壞了,脖子給她印了個紅印,還說怎麼有些疼呢。
不僅是東西送得多,就連訪客,也忽然一下子多得有些不可思議。本來,這偏僻簡陋的‘落葉閣’平時莫說是這些個王妃們,就連下人們,除非必要也是不想來的。如今,早上東西堆了一屋子,下午,便是各位王妃們一個個來與這新得寵的夜妃娘娘見個禮。當然,也僅僅止於見個禮而已。西罔夜冥本就性子冷淡,雖然溫和親切,但是,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那股淡漠氣質,卻讓眾人感到有些可望不可即。而且,看這夜妃,似乎並不與眾人爭寵,喜歡清靜淡雅的感覺,就連身上的衣物,也是一塵不染的白。然而,就是這樣清雅的人,卻端的讓一眾女子在被她深邃寧靜的眼眸望著時有些莫名的心跳加快。因為‘琳琅閣’的姐妹,琳妃雨琳懷上了孩子,自然,她,才是眾人更應該打好關係的人,故而眾人在‘落葉閣’呆的時間也不長,都是略略坐坐便離開了。
好不容易,小小的院子終於恢複了一貫的寧靜,此時已過申時,太陽也已經溫和了下來。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看著終是清靜下來的小園子,西罔夜冥將藤椅挪至已經有些淺綠花苞的薔薇下,順手將前一日未看完的書卷拿來翻看。累了一整天,鬧騰了一整天,終於安靜了下來,不知不覺,睡意竟也緩緩襲來。
夢中,本來身處寒風中的他驀地感覺身上一陣暖意,滿足的微微揚起了唇角,繼續沉沉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滿足的悠悠醒來,一看天色,竟然全暗了。察覺身邊有些不對勁,轉頭一看,竟是赫連亟蒼。許是怕驚醒自己,隻點著一支微弱的燭火,手中還拿著本該在自己手中的書卷。自覺有些失禮,起身便要從藤椅上坐起,身上驀地滑落一物,是一件細密輕薄的薄被。知道是他幫自己蓋上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
“醒來了?餓了麼?”
“不,王爺,你怎麼來了?”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是輕輕晃晃手中書卷,嘴角一絲莫名的興味,“夜,怎麼,你竟然也看這本書?”眉峰一挑,看著西罔夜冥眸中一閃而過的一絲不解之色。
“你是說《代嫁從夫》?”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定定的盯著赫連亟蒼玩味的臉,輕聲道:“王爺,你也看了這故事,不知,對於兩名男子相戀之事,有何看法?”聲音無甚起伏,然而眸中暗處,卻是隱約閃動著期待,緊張。隻是,略微沉思的赫連亟蒼並未發現。
沉吟一聲,緩聲道:“我並不反對,隻是,我自己沒有這等癖好便是了。怎麼?夜,怎會突然有此一問?”
聽到答案的那一刻,西罔夜冥閃耀的眸中驀地掠過一縷破碎的光,繼而微微黯淡下來。“無事,王爺,天色已晚,回吧。”聲音依舊輕緩,淡然,然而赫連亟蒼卻敏銳的察覺到一絲疏離,冷漠。本來滿是清風般溫涼的感覺,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言狀的悲傷,疏離。
悲傷?竟是悲傷?這淡淡的心疼來得太過突然,竟是毫無頭緒,亦無能為力。為何,眼前的白衣人會在瞬間變得好像會融化在空氣中,消失在自己眼前一般。心,沒有來由的一緊,握住伸來取書的手,有些不敢肯定的問道:“夜,今晚,讓我留下吧。”自己,明明是一屆王爺,明明,是眼前人的丈夫。為何,自己想要留下來時竟會征求她的意見。這,不像是自己。然而,卻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想這究竟是何緣由,隻一心想要留住眼前這渺若雲煙的人。
西罔夜冥驀地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赫連亟蒼,然而,下一刻,卻是滿眼落寂,輕輕抽回了手,搖了搖頭。
“去雨琳處吧,她,還有她腹中孩子的安全,需要你來保護。”
敢拒絕自己,能拒絕自己的人,她,這淡若渺煙的白衣人是第一個。不由得有些生氣,皺了皺眉,然而,話還沒問出口,卻無意中看見西罔夜冥白皙的脖子上,那一枚淺淺的紅印。這到底?難道……竟是她早已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有了這樣的認知,在自己也不曾注意到的時候,赫連亟蒼驀地勃然大怒,猛地拂袖而去。他,在不知不覺間失態了,而他自己,與西罔夜冥,都不曾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