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我正吃著飯，候在身側的紅葉看著，欲言又止。
    我奇怪的看了紅葉一眼。怎麼，是在嫌棄我的吃相麼，怎麼這麼說不出口。
    紅葉似乎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少爺……紅葉知曉了少爺自打被奸人所害，暫時……無法開口說話，也……失去了記憶……紅葉不知道，這些事情，該如何稟報……”
    不能說話還真的害死人。我遞給紅葉好幾個眼神，無奈紅葉把我的眼神分析了幾遍，還是愁眉苦臉的杵在原地。
    我歎口氣，隻好放下手中的筷子，做了幾個動作，讓紅葉拿紙筆來。
    我想了想，在紙上先寫下一句，“以後，莫忘了隨時帶著紙筆，你們少爺我，也不知道要啞巴多長時間。”
    紅葉眼瞧著，忙不迭搖頭，“不會的不會的，少爺吉人天相，一定馬上可以開口說話的！”
    我看了紅葉一眼，示意紅葉不要激動，接著寫，“什麼事情，都說出來好了。我記不得從前的事情，更需要你們這些身邊的人多說說從前之事，好幫助我盡快恢複記憶。”
    紅葉抿了抿嘴，“少爺說的是。紅葉這就全部稟明。”
    我擱下筆，衝紅葉抬了抬下巴。
    紅葉捏了捏手，“少爺，約兩個月前，您把紅葉和桑姐姐二人，分別遣去了帝都襄城和陪都邑地，暗訪了一些朝廷大臣。這些朝廷大臣，都是從前亡國岷國的舊臣。”
    我瞪大了眼睛。話說回來了，我穿過來的這個朝代，我倒真的是半點都不了解啊。見到了一副各路英雄豪傑商討武林盟主改選大會的場景，想當然的就以為這個時空就隻有江湖之野，沒有朝廷之治了。然這絕對是個錯誤想法啊，一個時代的存在，必定朝野俱在，方能運行如常。
    我吸了吸鼻子，又寫了一行字，“紅葉，先把本朝情況講一下吧。本少爺對於你剛才所說，無半點印象。”
    紅葉點點頭。“是，少爺。本國乃是薑國，當朝皇帝名諱梁浚，開國皇帝是梁術，因為梁術膝下無子，梁術的三弟梁衛的小兒子梁浚，便過繼給梁術，一直當作太子培養成人。兩年前，梁術染病不治，溘然逝世，年僅十五歲的梁浚便登上皇位，成了少年皇帝。”
    我認真聽著，咂咂嘴。人物關係如此錯綜複雜，看樣子，嘖嘖。
    紅葉見我沒作什麼反應，繼續道：“其實，薑國本就是岷國。襄城和邑地是薑國的帝都和陪都，原來也本是岷國的帝都和陪都！”
    我愣了一愣，這紅葉，說到此處反應如此之大。
    我刷刷寫下幾個字：“紅葉，你本是岷國人？”
    紅葉見了，眼睛似乎都紅了。“這薑國上下，本都是岷國子民！可惜，流著岷國人的血，卻未必都有岷國人的血性！岷國亡，就亡在這些卑躬屈膝、苟且偷生之人手中！”
    紅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失控，收了話，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
    我莫名生出一股子心虛。實在說，我若也是那岷國子民，我也不會抱著一個將死之國不放，何苦呢，人活一世不易，臣屬於岷國還是薑國，隻要人能舒舒服服活下去，又有什麼分別。
    不過這話不能對著這愛國之心有如滔滔江水的紅葉直言。我暗暗咳了一聲，裝作個沒事人。
    “少爺……少爺，紅葉很慶幸能跟隨少爺。隻要隨少爺左右，岷國……我們的故土岷國，終能重現！”
    我被驚的一身冷汗。什……什麼情況，夜淩是個大傻瓜嗎，居然想著要複辟舊朝！
    夜淩到底是個什麼人……跟前朝岷國必定有莫大的幹係。又暗派親信紅葉和桑綠分赴帝都襄城和陪都邑地，必定，是有什麼動作。
    這夜淩……
    是要跟整一個朝堂對抗了嗎。
    明明是武林世家的出身，怎麼會沾染上朝廷之事呢？
    難道……
    我打了個激靈。渾身抖了一下。
    難怪覺得異樣，大哥夜辰、二哥夜初，還有父親夜冥，長相都頗有幾分相似，唯獨我，看不出一絲與他們相似之處。
    而且，明顯的，夜辰和夜初……都對這名義上的三弟，頗多關照。這關照多的……都有異於常了。很大可能，就是對這絕色容顏的女兒身夜淩，都有幾分覬覦之心吧。反正不是親生的妹妹。
    我想著，突覺心口隱隱泛痛。
    紅葉看我身體不適，慌著上前，“少爺，少爺你怎麼了？”
    我擺擺手。重攤開一頁紙，“我，到底是誰？”
    紅葉咬著嘴唇，“少爺……少爺是岷國公主……當年……當年，梁術小人狼子野心，陛下和娘娘早恐有災禍，對外謊稱岷國公主體弱病逝，早早便將您托付給了夜家。陛下和娘娘……在宮內自盡……殉了國……”
    我下意識抓了抓衣袖。雖然我根本不是夜淩，根本不是正牌的岷國公主，但是，這喪父母、亡故國之痛，似乎就深深紮在這副身體之內，我分明，感受到了這份切膚的疼痛。
    紅葉紅著眼圈，“公主離開陛下和娘娘的時候，不過十歲。現如今，梁術老賊已死，新帝梁浚隻比公主您長了兩歲。公主，我們岷國的舊臣尚在，隻要計劃妥當，複國有望！”
    我已經懂了大概情形。身體乏累的很，實在不欲繼續深究。
    我示意了紅葉，想休息一會，並讓紅葉去將今日所談的紙頁，悉數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