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嬰（六）
    林玉和張世偉兩人頓時心下一緊，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不要躲，不要害怕，陪它們玩。”公孫澈的聲音如同佛音傳入他們耳中，瞬間安撫了他們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
    雖然還是害怕的不行，他們勉強拿著撥浪鼓，輕輕的搖動起來。
    “咚咚咚……”撥浪鼓發出悅耳的咚咚聲。
    兩隻鬼嬰分別爬到林玉和張世偉的腿上，它們歪著頭，睜著漆黑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爸爸媽媽，似乎在想著什麼。
    “別繃著臉呀，笑一笑，向它們釋放善意，它們才會親近你們。”公孫澈在一邊老神在在的說，看來鬥地主什麼的已經不需要了，反正隻要目的能達到，過程什麼的從來不是問題。
    林玉和張世偉隻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整張臉都快扭曲了。
    兩隻鬼嬰並沒有因為兩人扭曲的笑容而親近兩人，隻是表情似乎有了一絲鬆動。
    公孫澈見兩隻鬼嬰身上有黑氣飄散出來，顯然已經起作用了，“快，主動伸手去抱它們，它們的怨念有消散的跡象了。”
    兩人這麼一聽，麵麵相覷了一下，隻得顫顫巍巍的朝鬼嬰伸過手去。
    “來，寶寶來玩。”林玉吞了口唾沫，盡量忽略鬼嬰的森森利齒，輕輕的叫著，“寶寶，寶寶。”
    趴在林玉身上的鬼嬰，眨了眨眼睛，緩緩的伸手搭在林玉手上。
    鬼嬰身上陰氣極重，將手搭在林玉手上，林玉隻覺得是一塊千年寒冰搭在了自己手上，頓時冷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想退縮，卻抬眼看到公孫澈坐在對麵對自己鼓勵的笑著，她瞬間就被那張俊美的臉給晃花了眼，她強忍著寒冷，順勢把鬼嬰抱到了懷裏。
    “對的就是這樣，搖晃撥浪鼓逗它。”公孫澈在一邊支招。
    “寶寶乖，寶寶聽這個好聽不。”林玉從來沒帶過小孩，應該說她從來不喜歡孩子，她總覺得他們吵鬧又煩人，所以她現在逗孩子，都是學以前看到的，動作僵硬，語言拙劣。
    但是從來沒有感受過媽媽的愛的鬼嬰，卻很滿足。
    它原本可以成為這個女人的孩子，卻因為她不想要，打掉了它，它隻能說是自己運氣不好，畢竟現在這個世界打胎實在是太普遍了，沒關係它還有機會。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乃至前幾個月的第五次。
    被同一個女人不停的拋棄，不停的拋棄，它還能感受到那藥物帶來的劇痛，那冰冷又堅硬的手術器材，絞碎了它的身體。
    好痛呀，好痛呀，它不停的叫著，好痛呀，好痛呀。
    可是，沒有人看它一眼，把它像垃圾一樣扔掉。
    它為什麼受這樣罪，它做錯了什麼，它隻是想出生，隻是——
    想被這個女人抱一抱。
    被她抱一抱。
    鬼嬰輕輕的將腦袋貼到女人胸前，雙手抓緊了女人的衣服。
    啊啊，這就是它的媽媽，好柔軟，好溫暖。
    “小寶寶，乖乖哦，乖乖哦。”感受到鬼嬰的親近，林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下一軟，它是自己孩子呀，是自己沒有要，卻實實在在在自己身體裏存在過的孩子呀。
    我的孩子，它是我的孩子。
    林玉魔怔的想著，右手的撥浪鼓掉落在地上，她雙手抱緊了懷裏的鬼嬰，悔恨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孩子，對不起。”
    “我不該不要你，我不該讓你變成這個樣子。”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鬼嬰的頭上。
    眼淚濺在鬼嬰的頭上，帶起了一縷縷黑煙。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哇……”林玉終於嚎啕大哭起來，是發泄這一個月來積累的恐懼和疲憊，還是真的對自己所作所為的內疚悔恨就不得而知。
    但是鬼嬰的身上的怨氣，卻因為她的哭泣而一點點的消散，它原本漆黑的身軀也因為怨氣的消散，而一點點的變白。
    林玉這邊進展很順利，可是張世偉那邊就麻煩了。
    公孫澈拿起一張黃符，左手持符憑空點燃，右手解印，化了一個正方形，“結！”
    一個透明的結界，將林玉和已經在慢慢淨化的鬼嬰包裹進去，不讓她們受到外界的打擾。
    隻見張世偉死死地的盯著自己的腿上的鬼嬰，整個身體忍不住的顫抖。
    這個鬼嬰，比林玉那邊的那個鬼嬰更小一些，細胳膊細腿，腦袋卻有些過分的大了，它身上的顏色仔細看，也不是漆黑，隻是近似漆黑青紫色。
    就像那天，那個孩子死去的時候一模一樣。
    那漆黑眼睛裏的怨恨，幾乎要溢出來了。
    “不，不，不，我不是………”張世偉不停的搖著頭，他害怕這個孩子。
    害怕這個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孩子。
    鬼嬰感受到他身上的恐懼和排斥，原本被安撫的情緒，開始波動起來。
    張世偉看到鬼嬰的臉漸漸的猙獰起來，嚇得他手一揮，就將自己腿上的鬼嬰打落到地上。
    “啊。”鬼嬰落地瞬間憤怒的尖叫起來，它整個身體如同犬類一樣，四肢著地全身緊繃，朝著張世偉齜牙咧嘴，似乎隨時都可能撲上去將他撕成碎片。
    張世偉嚇得想朝林玉撲過去，卻被無形的結界給阻擋了，他隻能朝對麵的公孫澈求救，“大師，大師，快救救我。”
    公孫澈歎了一口氣，這個男人真的是沒救了。
    鬼嬰雙腳一蹬，朝張世偉撲了過去。
    “啊，救命呀。”張世偉狼狽的撲到一邊。
    鬼嬰一擊不中，再一次朝張世偉攻擊了過去。
    張世偉頓時屁滾尿流的逃竄起來。
    公孫澈看張世偉逃得雖然狼狽，卻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就慢慢的轉頭看向被他專門留下來的二樓階梯。
    差不多該來了。
    剛想著，就見一雪白赤裸的腳出現在階梯上，隨著它的出現，整個客廳中響起了，溫柔而空靈的歌聲。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媽媽的雙手，永遠保護你……
    …媽媽的寶貝………”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