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居王府 四十五:馬場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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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清晨,汐芳閣。
這日陽光大好,氣候適宜,正適合出完遊玩。
水蘇和團子伺候著顧長安換上騎馬裝,顧長安今日穿的正是王妃送來的那套靛色騎馬裝,頭上隻帶了同色的玉帶,清爽伶俐。
“馬和馬車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綠濃進門道。
顧長安淺笑著搖了搖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小姐放心,奴婢們會保護好您的!”粉嫣信心滿滿的道。
相信憑借她們二人的身手,誰若是想要跨過她們去傷害小姐,也並非易事。
“小姐,趙嬤嬤來了。”門外小丫頭來報。
水蘇急忙出門將趙嬤嬤迎了進來。
“老奴請小姐安!”趙嬤嬤作勢要請安,顧長安急忙給免了。
“嬤嬤怎來了,可是長姐有什麼吩咐?”
“小姐自幼口刁,王妃怕小姐出了門吃不到合心的。小姐本就剛病了一場,可是禁不住餓的。為此,老奴天還不亮便吩咐了廚房,讓廚房一定要緊著先將給小姐帶去的酥點先做了——誰知道那婆子做是做了,竟然被丫頭送來時給打翻了!再重做時,便耽擱了時辰……方才老奴去瞧,約莫再不到一刻鍾便能出鍋了,所以老奴先過來跟小姐說上一聲,多等上片刻,等老奴將點心送來再出門也不遲。”
顧長安忙道:“怎好再勞煩嬤嬤。不過今日也不過去半日,團子也是為我預備了些路上用的,便不必再勞煩嬤嬤跑一趟了。”
“老奴不怕什麼,隻是若不給小姐把酥點帶上,怕是王妃心中不安,會叨念上一整日呢。倒是老奴要請小姐體諒,畢竟王妃身子不比往日,可不敢讓她著急的。”趙嬤嬤忙擺著手道。
既然把恭王妃擺上來,顧長安自然不敢再推辭,點頭允了。
趙嬤嬤便忙著又轉身要出去。
“嬤嬤慢著。”顧長安忙叫住趙嬤嬤,讓粉嫣端了杯茶塞進趙嬤嬤手裏:“這些小事,何須趙嬤嬤親自忙碌?讓水蘇、團子端來便是了,嬤嬤隻管在此歇息便可。”
“這酥點做的是軟是硬,是熱是冷,用的是什麼料,可曾新鮮?這些啊,老奴都得去親自盯著,說不得等王妃回去便要問呢,若到時老奴答不出,才真叫要了命了!”趙嬤嬤笑著,接過茶杯抿了口:“老奴謝小姐賞的茶,方才來時酥點便要快好了,等老奴過去,說不得就出鍋了,小姐稍等。”
說著,趙嬤嬤急匆匆的轉身又去了。
看著趙嬤嬤的背影,顧長安微微蹙起了眉。
“水蘇,你和團子不必跟去了,留著看好汐芳閣。”
團子正在預備給顧長安備用的衣服,聞言不滿的癟了癟嘴,剛想說話,被水蘇拉住了。
水蘇沉默了片刻,道:“不如讓奴婢們跟著小姐,粉嫣、綠濃暗中掩護小姐。”這樣,她們在明,粉嫣、綠濃在暗,便是有什麼突發狀況,也更好應對。
“你們不會武功,跟著隻會添亂,留下,幫小姐我看好了汐芳閣。”顧長安搖頭。
“是啊,你們便留下吧,免得到時還讓小姐擔心你們。”粉嫣拉著水蘇勸道。
歎了聲,水蘇終於還是應下。
不一會兒。
門外一個小丫頭進來請安,拜過了,才傳話道:“趙嬤嬤命奴婢來接小姐去王府大門坐車。方才趙嬤嬤從廚房出來便叫住奴婢,說小姐的汐芳閣和王府大門正是兩個方向,若是等趙嬤嬤來了汐芳閣,小姐再出門,少不得還要多耽擱時間,倒不如嬤嬤先把酥點送到馬車上。”
粉嫣一驚,吩咐小丫頭出去後,才不安的回眸看向顧長安:“小姐!”
馬車她們才剛剛檢查過,若是趙嬤嬤去了……
顧長安眸光一黯:“走吧。”
等著顧長安帶著粉嫣、綠濃到了王府大門,趙嬤嬤正要從二門轉出來的模樣,竟好似是比顧長安還晚了兩步。
趙嬤嬤一路走來一路說:“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幸好老奴還不曾晚……”趙嬤嬤一邊順著胸口,一邊氣喘嘻嘻的道:“方才老奴叫了小丫頭去喚小姐,剛想出門,便叫廚房的劉媽又給叫住了,說是忘了小姐嗜甜,這酥點上合該是再放上兩勺桂花才最好。等著添上桂花,竟又耽擱了半刻!”
“嬤嬤哪裏話,倒是又辛苦了嬤嬤跑一趟。”顧長安笑著道。
趙嬤嬤忙搖頭,一邊氣喘籲籲的吩咐粉嫣將酥點端給顧長安。
粉嫣接過酥點,又謝過了嬤嬤,才扶著顧長安上了馬車。
馬車想來也是恭王妃親自囑咐過的,外表華貴,內裏也寬敞舒適,側邊的小櫃子裏藏著銀絲炭、水囊、水壺一小罐茶葉和桌上用的小火爐,蓋上鏤空的銅蓋便可以做熏籠,掀開蓋子可以燒水,櫃子上擺著兩本書籍,很是適合長時間的行程。
粉嫣、綠濃扶著顧長安坐好,掀開簾子吩咐車夫起駕。
車夫吆喝了一句:“小姐坐穩了!”
揚鞭抽馬,馬車緩緩的行進。
那馬車的速度實在不快,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慢,隻是顧長安如今身子也不是很好,受不得顛簸,所以粉嫣、綠濃倒也沒有提出異議。
粉嫣將小爐拿出煮上水。
又將趙嬤嬤送來的酥點一個個破開聞了聞,搖了搖頭。
隻是心中卻仍舊很是不安,忍不住道:“小姐,奴婢覺著今日實在古怪。”
顧長安淺笑著,緩緩的看著窗外。
是啊,古怪——
不說別的,馬場在都城遠郊,便是快馬加鞭,也得大半個時辰才到得了,如今被趙嬤嬤耽擱了這些時間,顧長安晚到是肯定的了,但那車夫卻還是不緊不慢,甚至是故意似的降低著速度。
說來,可以說是為了顧長安身體,免去顛簸之苦。
但是如今還不曾出城,都城的街道均是青石鋪路,便是騎馬都不一定顛簸,更何況是坐車?
想來,是得了誰的吩咐,故意拖延時間罷了。
“小姐,不然我們回去吧……”綠濃不安的道。
今日的一切,巧合的太過於詭譎。
顧長安搖了搖頭:“不行,若今日之事確實是一場陷阱,那說明對方已經預謀良久。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既然已經被惦記上了,若是留在王府,怕會牽連到長姐,長姐如今的身子,經不過折騰。”顧長安看著窗外:“將計就計吧,且看一看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是!”粉嫣、綠濃應。
“待會,你們多注意些。”顧長安突然轉頭看著綠濃、粉嫣道:“若是萬不得已……保命為上,不必救我。”
“小姐!”粉嫣急道。
顧長安打斷:“我的身子我知道。已經撐不住多久了,便是及笄恐怕都撐不到了。所以你們不必顧慮我,若是有什麼不妥,保命為上。”
“奴婢誓死保護小姐!”甚少開口的綠濃突然道。
“奴婢也是!”粉嫣急忙應和。
顧長安輕歎:“你們啊……我說的是真的,粉嫣你該知道的,我活不久,何必為了我這個早死了,耽誤了你們?”
“小姐。”綠濃接口:“如今一切還尚未可知,何必說些喪氣話。不說可能是咱們多想了,便是真的有什麼不妥,憑我和粉嫣的本事,也定能護得小姐周全。”
顧長安淺笑。
大約行進了一個多時辰,車夫在外道:“小姐,馬場到了。”
粉嫣、綠濃扶著顧長安下了馬車,隻是馬場雖然有圍欄,卻也一目了然。
這裏,又哪裏有什麼人?
粉嫣忍不住蹙眉:“小姐。”
粉嫣正想叫顧長安回去,便見馬場快步走出一中年男子,男子看到顧長安急忙躬身行了一禮:“小的是馬場的主管,敢問小姐可是來馬場遊玩賞春的?”
粉嫣遞上花帖:“我們小姐是護國公的嫡女,為何馬場今日不見人影?”
“小姐恕罪……”管事解釋道:“本來諸位公子小姐是在馬場聚合,可是不知哪家小家提議,說咱們馬場背靠著懷山,如今草正嫩,花漸開,與其再如千篇一律的賽馬,還不如到山上踏青來得好。其他幾位公子小姐一聽也很是認可,便一齊上山去了。”
“來的可是顧小姐的馬車?”突然一聲嬌俏的女聲傳來。
顧長安順著聲音看去,一鵝黃衣裙的女子正從山上走下來的模樣。
“你是何人?”粉嫣蹙眉護住了顧長安。
那女子淺笑著拜了一禮,道:“奴婢是侍郎府江小姐的侍女,小姐到了山上才覺得有些涼意,吩咐奴婢將披風給小姐取了去。方才奴婢遠遠看來,似乎是恭王府的馬車,想來這位便是護國公府的顧小姐吧?奴婢給顧小姐請安。”
管事一聽,忙喜道:“正好,小的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呢,姑娘倒是來得巧。既然姑娘是來取披風的,想必也知道諸位公子小姐的所在,不若將顧小姐接引過去。”
“小姐和諸位公子小姐都在山頂呢,其實這山看著高,其實並不陡峭,而且還是有路的,小姐和諸位公子小姐也都是駕車上去的。顧小姐請稍等,等奴婢拿了披風便給您引路。”
說著,女子行了一禮便急匆匆跑進馬場。
不一會兒,果然懷抱批風走了出來。
“小姐請隨奴婢。”女子道。
“上車吧,既然你說能駕車上去,又何必讓你跑著。”顧長安道。
“小姐折煞奴婢了……”女子連連搖頭:“小姐若是不嫌棄,便讓奴婢和車夫坐在一起吧,奴婢也正好給車夫指路。”
見女子堅持,顧長安也沒有多言。
粉嫣、綠濃扶著顧長安上了馬車。
不知為何,粉嫣的心中狂跳,越發覺得不安:“小姐,不若咱們回去吧。”
綠濃的眸子也變得深沉:“小姐,今日這一切太過於巧合……”
巧合的,像是特意安排過似的。
顧長安閉了閉眸子,歎息道:“我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進了別人挖好的陷阱,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