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過早飯，已經十點鍾了。又從超市買了些營養品，便開車往三院趕去。
    在車上林初就給顧翊打了電話，問了顧翊病房號。見到顧翊時，他的黑眼圈比自己的還要重，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也不再熠熠生輝，眼底布滿了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又憔悴又疲憊。
    顧翊看到他身後的周深顯然吃了一驚，但是馬上就恢複了正常。大概是那天的情形也讓他猜到兩人關係總歸是要和好的。
    顧母的病房大約有七八個床位，正好是探視時間，病房內鬧哄哄地。林初不由地皺了下眉頭。
    顧母見到林初，忙招呼說著顧翊給他們拿水果吃。顧母臉色不太好，但精神還不錯，拉著林初，直誇他長得俊俏。但是話說多了就要停下來歇一歇。
    顧母問了林初一些顧翊在公司的事。林初全撿著好聽的話說。又把顧翊誇了一頓。哄地顧母眉開眼笑的。
    他們坐了一會差不多十一點鍾了，見顧母也有些累了，就告辭了。臨走顧母有拜托林初在公司裏多幫襯著顧翊，林初也都一一答應了。
    林初將顧翊叫了出來。兩人站在醫院裏走廊裏說話。周深則去了吸煙室抽煙。
    “昨晚睡的不好吧？”看著他疲倦地神情，林初關心地問。
    “嗯，怕我媽不舒服，所以沒怎麼睡。”
    “你就在病房裏睡的？”
    “啊，在旁邊支了個行軍床。”
    林初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我這有張卡，也沒多少錢，你先拿去用，不夠再跟我說。”說完塞給他一張卡。
    顧翊忙將卡推了回來，“不用，我媽有保險的，能給報一些。”
    林初硬是將卡塞進他的手，正色道：“你拿著，最起碼給阿姨換個好點的病房吧，這麼一屋子人，也休息不好。再說了保險理賠也要有時間的，你能有多少錢啊，拿著。”
    顧翊的手頓了頓，將那張薄薄地銀行卡捏在手裏說：“林初，謝謝你。咱們也才認識幾個月，你就這麼幫我，我…”
    林初擺擺手，“別說這個了，把阿姨治好才是最關鍵的。查出是什麼病了嗎？”
    顧翊搖頭，“檢查結果明天才出，我怕…會是癌…”說完這句話，顧翊像是脫離了一般，靠在了牆上。
    林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本來就不善於安慰，現在更是因為自己不能安慰他而覺得內疚。
    他拍了拍顧翊的肩膀，“這不是還沒出嗎，就算真的是，也能治好的。你堅強點，阿姨現在隻有你，你得堅強。”
    顧翊手抹了一把眼睛，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林初，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顧翊不能離開病房太久，兩人沒說幾句，就分開了。臨走他對顧翊說，這幾天自己沒事會經常來的。這次顧翊沒拒絕，畢竟他一個人，心有餘而力不足，確實需要幫忙。但還是真誠地跟他說了謝謝。
    離開醫院，林初的情緒一直不高。周深一手抓著方向盤，另隻手抓過林初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裏。
    “還在擔心顧翊一家？小初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林初沒說話，眼睛一直看向窗外。他確實是心疼顧翊和他媽媽。
    周深捏了捏他的手心，“想什麼呢？”
    “就是…有點想我媽了，我都快…都快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我挺羨慕顧翊的，最起碼他還有媽，知冷知熱的，不至於孤單單一個人。”他的眼神無焦距地看著窗外，汽車飛馳在這城市的街道上，街景像是幻燈片一樣飛快掠過。城市越大他就越覺得，沒有一處是屬於他的，萬家燈火也沒有哪一家是為了他亮起來的，“我一直想，如果當年生日那天，我沒有非要他們回來就好了，如果不是我…哎…不是就好了…”
    他白皙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異樣的情緒，就好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一樣的淡然。可不知道為什麼，周深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愧疚與難過，可能真像他說的，時間太久了，情緒都被消磨殆盡，可想念，內疚的心情卻會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加重，不說，不代表不會難過。
    周深將車停在了路邊，側過身來將林初的雙手握在手裏，“這些年，你一直是這麼想的嗎？”
    “嗯。”他點點頭，“是呀，經常會想起來，不過後來好多了，半夜醒來除了會想爸媽和姥爺，還會想些別的。”
    “失眠就是因為這個吧。”周深繼續問：“別的是什麼？”
    林初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誠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