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周深又死賴在林初的床上。林初就剛才的事還沒完，不肯讓他躺在自己旁邊。
    “滾回你的屋！”
    周深像樹懶一樣掛在林初身上，唉聲歎氣地說：“沒你我睡不著！”那聲音好像自個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林初怎麼踹怎麼捶，周深就是不撒手，最後幹脆不理他，兩手一攤閉上了眼。
    周深瞧著他拿自己沒辦法，心裏樂地不行，擺弄著他的鼻子耳朵，調戲地說：“睡著了啊，還是舍不得我唄，沒我睡你旁邊你能踏實？”
    林初懶得理他，鼻孔重重地“哼”了一聲。
    說實話，要沒了周深在自己身邊，他可能真會不踏實。可這種想法是一定不可以讓周深知道的，憋著，爛肚子裏都不能告訴他。他不能對周深示弱，因為他至今還在懷疑周深對他的感情。也許是因為感情來的太快了，他措手不及必然會誠惶誠恐。所以，不要讓他知道，也不要讓自己有了期待，那樣即便一切都是假的，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那時的林初，確實是這樣深信不疑。隻是他也把感情這件事看得太簡單了。
    良久林初才按住自己胸口那雙不安分地手說道：“周深，我不想因為我而耽誤了你。”
    “我不怕被你耽誤。”
    “可是我怕，我怕你以後會後悔怪我，怪我耽誤你，害了你。”林初哪裏是在說送飯這件事，很明顯是在說他們這段不正常的感情。“周深，如果有一天你不想這麼做了，你想過我嗎？”對於這段感情林初一直處於徘徊觀望階段，他是真的害怕，周深對自己太好了，如果有一天這種好沒有了消失了，自己怎麼辦。他太害怕失去，他已經失去的太多，所以，一開始就不要接受，那就不會失去了。
    周深不是不明白林初的擔憂，隻是自己也不能明確地說出，對林初的喜歡或者更深的東西，他能夠維持這樣多久。他們終歸還是太小，小到沒資格規劃未來，沒資格談天長地久，甚至是一年以後的事情，他都不敢對林初保證。
    也許周深真的被自己問住了，林初突然有些輕鬆，靜靜地歎了口氣，說道：“還來得及，有些事情還可以挽回的。如果你想放棄了，不用來告訴我。”
    兩個人安靜地躺在床上，不出聲。沒有擁抱沒有親吻，隻是平行地躺在一張床上。
    林初好像一直在等周深開口，但是他始終沒有回答他的話，嘴角擠出的一絲苦笑在黑暗裏他也是看不見的。
    林初突然後悔要說這些話，如果他不提，也許兩個人會一直這樣下去。他期待的周深會說的話，周深始終沒有開口。
    胸口像是被鈍器敲擊，悶悶地疼。
    一直不想承認這些都是周深的一時興起導致兩人這種亂七八糟的關係，現在好像也沒什麼不好接受的。還好自己沒有期待，還好自己沒有傻傻地陷進去，還好…
    眼睛有些酸澀，緊緊閉著以為能將這感覺壓回去，可是卻愈演愈烈，有滾燙地東西洶湧襲來，但他還是一動不動平穩地呼吸著，好像是睡熟了。
    周深收回了掛在林初身上的四肢，坐了起來，看著背對自己呼吸均勻地林初小聲問道：“小初，睡著了嗎？”
    等了一會沒有聽到林初的回答，起身離開了他的臥室。
    關門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林初還是聽到了，把臉埋進枕頭裏，帶著潮濕的感覺，強迫自己睡著。
    這是搬過來以後，第一次，晚上兩人沒有睡在一張床上。
    周深站在陽台上，點了一根煙，看著窗外不知何時開始飄起了雪花。狂風呼嘯，密密麻麻地雪花繽紛而至。這才是冬天的樣子，寒冷不光在銀裝素裹的大地上，也慢慢爬上了周深的身體。
    他狠狠地在煙嘴上吸了一口，腦子裏反複想的都是林初的話。今天林初好像說了很多話，要比往日多很多，可自己卻不敢回答他。
    他沒資格回答他，開始的時候目的不純，發展到現在，連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是假意還是真情。讓他怎麼說呢。他害怕會讓林初失望。
    感情的奇妙之處就在於它的沒有征兆，來了就是來了，哪裏有讓你準備的時間。自己喜歡上林初也是這樣，等到自己反應過來，已經陷地太深了。
    他假借著報複的幌子，讓自己陷入難以收場的地步。他未曾審視過這場感情裏自己所應該有的態度，隻是逢場作戲，演著演著成真了。他之前一直深惡痛絕地，喜歡男人這件事。真的就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他知道自己是直的，林初雖然沒有過感情經曆，可對男人的態度還是很正常的。可是喜歡這件事情哪裏說得清楚，他是喜歡他的，隻是喜歡他這個人而已，哪怕是假戲真做也好，死不承認也罷。他喜歡的隻是林初而已。
    周深突然很想把這些事都說清楚，但又怕以林初的鴕鳥性格和之前對自己的反映，這樣的解釋很有可能會使兩人陷入僵局。可是，他不想讓這些事情橫亙在兩人的感情之間，如果不說清楚，他就會一直有一種在實行計劃的感覺，就連真實表達愛意這件事都顯得是虛情假意。
    還有周春平和何嘉盛的事。周深覺地，自己告訴他總好過他發現時受的打擊要小。當然這件事要放在兩人感情穩定之後。
    第二根煙抽完，周深的心情也明朗了許多。窗外風已經停了。雪花也已經由大變小，安靜地下著。
    林初是南方人，早就說過自己從未見過雪花。等明早，一定要帶他出去轉轉。
    這樣想著，本來打算重新回到林初的臥室，卻害怕吵醒剛睡著的他，而去了另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