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廳並不大，但人卻很多，在別人都忙著拍照和小胡子合影的時候，瑤望正揣著手吊兒郎當的伸著脖子看畫。
    小胡子展出的內容豐富，頭像，風景，水彩，油畫，甚至還有幾張國畫工筆，不得不說，這小子這幾年畫技的確有長進。而且所有的畫都是出自他手，沒有掛著羊頭賣狗肉。自己要不要也拍幾張讓赫連潯看看？
    剛掏出手機，小胡子就滿臉笑容的趕了過來：“瑤望，我就知道你會給我這個麵子，你怎麼沒帶幾幅畫？我今天特意請了QQQ協會的王老師和陳老師，前來畫展看畫，他們的水平可相當高，一張普通的小品就是二十多萬，你要把畫帶過來還能讓他們指點指點。”
    瑤望笑笑：“我怕會讓你下不來台，所以不敢帶畫。”
    小胡子眼睛一眯，拍拍瑤望的肩膀，轉身招呼道：“王老師，陳老師，我給你們介紹個人！瑤望，我的同學，和我一樣也開畫室，而且我兩的畫室距離不遠，我們係的高材生，文化課和專業課都是拔尖的。”
    瑤望並不認識這所謂的什麼王老師，陳老師，隻是從他們典型憂鬱氣質的打扮中感受到了這兩人藝術的情懷，三人禮貌性的握了手，剩下一圈尷尬。
    小胡子向四周瞟了瞟瞟，突然提高聲音道：“瑤望可是我們係特別出名的同性戀畫者，當然，我指的這個同性戀，不是指他畫的題材，而是他本人是個同性戀，我覺得可能就是因為他和我們不一樣。”說罷小胡子戳了戳自己的腦袋：“他和我們這有點不同，所以劍走偏鋒，是我們係的高材生。說實話，我特別佩服他，都說搞藝術的多少有些怪癖，我想問下，你喜歡男人嘛，是不是那種刺激感帶給你的靈感？”
    小胡子勾著瑤望的肩膀，滿臉堆笑，圍觀的人已經被吸引過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對了對了，我差點忘了，前段時間，有人把你和一個男人的接吻照片貼到你畫室了對不對？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神不好，貼那麼多，都貼到我畫室門口了，當時我就震驚了，我就在想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後來一琢磨，肯定是真的，畢竟大學的時候就有一些男生追你，還有人給你寫過情書。那字特別漂亮，當時我們都以為是個女生寫的，對不對？”
    瑤望環顧周圍越聚越多的對自己指指點點的人，搖了搖頭，他就知道這王八犢子沒安好心。
    “誒，我還聽說前段時間你因為涉嫌殺人進去了是不是？獵風的人在你家找到了血衣和凶器。”
    又是同性戀，又是殺人犯，朝自己彙聚的一樣眼神越來越多，討論聲也越拉越大。
    “唉唉唉，不是吧，這人這麼好看，是殺人犯？”
    “噓，當心讓他聽見，現在搞藝術的是不是都喜歡獵奇，這麼好的小夥子怎麼是個同性戀呢？”
    “我就說正常男的那會長這麼標準，原來是個同性戀，怪不得。”
    “這種人怎會是係裏第一呢？”
    “不是說看畫展嗎？怎麼整這一出，同性戀都出來了，搞什麼？不借機搞點噱頭怕火不了是不是？”
    小胡子最喜歡看瑤望這種黑著臉的表情，沒看他這種表情，自己就痛快，這種人哪點好了？憑什麼就能得到係主任的特別親睞？？？又憑什麼喜歡他？自己的付出比他少嗎？憑什麼他一直壓自己一頭？每次整他憑什麼狼狽的那個是自己？
    瑤望淡淡掃了小胡子一眼，取下他裝模作樣勾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又撣了撣肩膀：“嘖嘖，我說，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不說好了，是你當同性戀，提高關注度嗎？怎麼又整成我了呢？難得你忙活這麼多天，請了這麼多人，現在大家都關注我了，你怎麼辦？這是你的畫展，兄弟我雖然是說過，過段時間辦畫展，但你也沒必要這樣炒作我，你是不是擔心我畫賣不出去？你看看，你還特意把QQQ協會的王老師和陳老師請過來，他們多尷尬？現在做純藝術的關注度少，但也不能這樣整，這不是給這個行業抹黑嗎？不行不行，做人嘛，不能光想那些歪點子提高關注度，本來大家都是好好看畫展的，這樣一來，大家都關注同性戀。沒法弄啊這事。”
    人群中一時更加喧囂，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閑的沒事說的玩的噱頭而已，誰會在乎什麼真假？
    QQQ協會的王老師和陳老師，他們的本意是來看畫的，如今見這兩人互掐，還有一堆人圍觀，他們也是好臉的人，皺著眉頭沉吟片刻，轉身便走。
    雖然小胡子還請了別的人物，但他們大都紮堆在人群中，這種事犯不著摻和，這種讓人當笑話看的事，瘋了才往上湊。
    小胡子眼見事情不對，請來得兩位大咖又要走的勢頭，急了，可還沒追幾步，就被瑤望扯了回來：“他們走就走了，你不是說，那些老頭子就是來撐場麵的，他們懂個屁，掛著個QQQ協會的名頭，聽著唬人，其實畫的和屎一樣，賣的畫大部分都是槍手畫的，他們隻是動手署個名而已。走就走了唄。反正還這麼多人呢！”
    小胡子臉色白的厲害：“你瞎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的那樣的話？瑤望你少他媽再這給我搗亂。”
    瑤望擺擺手，無所謂道：“好好好，你沒說，你沒說，你去追，你去追！”
    小胡子氣的直咬牙，這本就是一人一張嘴，誰也拿不出證據的事，你會說，我也會說，在場的人和他們兩人又不熟，都是來看熱鬧的。雖然場中有小胡子的學生，但老師和學生間的這種身份隔閡也讓他們大部分人猶豫再三後選擇了沉默。
    不過，當然也有看不過去，替小胡子說話的學生。
    “肖老師人不錯，你少在他畫展上胡說！”
    瑤望看看這個個子高人一截，張德五大三粗的青年一眼，沒有生氣反而點點頭：“不錯，知道幫你們老師說話，不過我和之間的恩恩怨怨不是你們不懂，好好看畫，你們肖老師這次的展出油畫居多，但他真正擅長和畫的是這裏為數不多的幾張國畫。好好看，學著點。和你肖老師在一起教你們畫畫的那兩人，畫技也不錯，不過今沒來。”
    青年鎖著眉頭，對瑤望這種態度有些看不明白：“你想做什麼？”
    “看畫，你們肖老師不是說了，我和他是同學，他請我來看畫！忙去吧，別老圍著我，我沒什麼好看的，又不是珍惜動物！”
    雖然小胡子的畫比自己差了很多，但在一些表現手法上處理還是不錯，比如比起自己這個總喜歡把背景畫成冷色調的人小胡子的背景基本都是暖色，也見了鬼了，那種內心陰暗的人，怎麼會畫出暖色的畫。
    突然間，瑤望盯著一副水彩發呆。瞅著畫中的房屋眯了眼睛，這展覽館裏怎麼會有蜘蛛？剛伸手要抓，不知誰大喊了一句小心把自己拽開，再一回神，身側的牆正吱吱冒著熱氣。
    小胡子端著開水壺咬牙切齒的看著瑤望，強行擠出一絲笑意：“手滑了，對不起！”
    麻痹！
    瑤望瞅著小胡子手中能裝兩升還冒著熱氣的空水壺，也回以微笑：“沒關係，你忙，我走了！”
    小胡子將手中的水壺捏得發顫，他此時此刻真恨不得把這壺砸到那張臉上：“不送！”
    瑤望嘴角一挑，在他耳邊低聲道：“下回別沒事找事，你鬥不過我，你不惹我，我不會去煩你！再見！”
    出了展廳，瑤望邊迫不及待的伸了一個懶腰，正琢磨著吃點什麼時，耳邊突然響起楊川的聲音：“你都不謝謝我？”
    瑤望回頭瞅了他一眼：“你哪冒出來的？”
    “剛才要不是我拽你一把，你現在就在醫院。”
    瑤望一樂：“原來是你，我就說聽聲音怎麼那麼耳熟。你怎麼這麼閑，也來看畫展？”
    “我是來看你的。”
    “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
    “看你怎麼和肖賀鬥，也想著能幫你一把！”
    “用不著，我和他是老對手。我從他身上吃的虧，學的教訓，足夠讓我應付他。”
    “你剛才差點就被開水潑到，他接了滿滿一壺，你是真把他惹毛了，他費力請的那兩個人，剛打的走了。”
    瑤望笑笑：“那是他自找的，他要真把水潑我身上，我讓他下輩子都玩完，我實話告訴你，我剛才走的時候，往他褲襠裏塞了一個蜘蛛。拇指蓋那麼大！”
    楊川不解：“蜘蛛？展館裏哪來的蜘蛛？”
    “我也不知道，所以就扔他褲襠裏，看看是活的還是死的。不過，我覺得八成是活的，而且我走之前，還讓那些學生找他合影，增進一下師生感情。”
    想到此時蜘蛛在小胡子腿上亂爬，還要被學生纏著拍照強顏歡笑的樣子，楊川便忍不住樂了。搖了搖頭，從公文包裏掏出一本雜誌：“給！”
    瑤望瞅了一眼：“給我著幹什麼？”剛說完，突然想了一件事，翻開雜誌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被赫連潯扣著的幾組照片，這幾組照片尺度不大，這不過他和楊川之間的互動的確太曖昧，這他媽抓拍技術也太好了，把自己拍這麼騷，這小眼神……
    “別告訴赫連潯，我把雜誌給了你一份。”
    瑤望笑笑，將雜誌卷好：“那是，不過，你真把這期的雜誌全買了。”
    “嗯，過幾天準備賣給廢紙廠回收。”
    “……”真他媽閑。
    “你最近有沒有去所裏？又見沒見過赫連潯？”
    楊川搖頭：“沒有，你既然都少見他，我又怎麼能見的上他？他被調回特遣科處理一件案子，一直都忙。”
    “特遣科？”
    “是，去了有一段時間。你不知道？”
    瑤望嗬嗬一笑，赫連潯，看來抽空咱兩該好好談談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