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某人厚著臉皮死磨硬泡之下，瑤望隻能咬牙請客，老規矩，最貴的餐廳，最貴的飯，白浪看著滿桌的珍饈，一懟筷子，挑起一塊海參送入嘴中：“你又看著我吃！赫連潯不在，你正好沒顧忌，趕緊吃。”
    “每次出來你都點海鮮，能不能換點花樣？”
    “不能，它貴！”
    瑤望瞅著白浪那樣：“你拿筷子吃東西手倒是挺利索。”
    “你昨晚是不是見赫連潯去了？”
    “關你屁事？”
    “那你都沒有和他……”
    “你吃不吃？”
    白浪歎了口氣：“你說你找誰不好，找一個探長，忙起來連麵都見不著。而且還是高危職業。”
    “唉，我說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嘴了？太他媽賤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你學的。”
    “白浪，我告訴你，那你可是偷師不精，就你這嘴，遲早被人撕了！”
    兩人邊吃邊鬥嘴，吃完就各回各家，早早歇息去了，瑤望在床上睜著眼睛躺了一會，又抓過旁邊的枕頭蓋在臉上，手機的輕音樂放了五六十首，他還是沒有什麼困意，這是病，得治啊！
    第二天，去畫室屋中的畫架又少了幾個，以前覺得挺擠的小屋，如今卻格外寬闊，瑤望撿拾起地上的鉛筆橡皮，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
    “瑤望。”
    “阿玉？這麼早來？”
    柳青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緩步走到畫架麵前，淡淡道：“他們走了。走的很匆忙。”
    瑤望哦了一聲，倒沒有多大意外。
    “你覺得，他們真是我的父母嗎？”
    瑤望笑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確比其他父母差很多，不過，他們還是關心你，雖然關心的有點自私。”
    “他們這輩子都是那樣了吧？”
    “這，不知道。”
    “你喜歡蠍子嗎？”
    “以前喜歡，養了蛇之後就不喜歡了。”
    兩人之間有些許沉默。
    “我以後要是想見你，你會見我，或者記得我嗎？”
    “這不是廢話？我的學生，我怎麼會忘？你好好畫畫，回去後專心聯考，然後好好上文化課，成年人的事情不用你摻和。你不能總為了別人毀了你自己。”
    柳青玉沒有作答，取下畫板，重新裱紙，也隻有這個人才會讓自己覺得親切，無論他喜不喜歡自己，這份感覺不會變。看著眼前人的背影，他心頭突然比以往淡了也平靜了很多，也許是赫連潯不在的緣故才讓他暫時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屬於自己的。
    “瑤……”
    “你出來一下！”
    望字還沒說出口，突然出現同時出現在門口的葛月兒和柳真讓兩人傻眼了，瑤望對柳青玉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對方蹙眉，回以一個完全不知的表情。
    自己明明看著這兩人前後腳去的機場，怎麼突然又冒出來了？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他沉了沉心思，收拾好紙幣繼續畫畫。
    屋外走廊裏，瑤望看著臉上大寫著不爽兩字的二人，輕咳幾聲：“找我什麼事？”
    柳真剛要開口，便被葛月兒一個白眼瞪了回去：“本來我們準備要走，不過我覺得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便從飛機上下來了，我問你，阿玉跟著你是不是就能上清華美院，或者中央美院？”
    瑤望吸了口氣：“我可沒這麼說過，它們附中的人都不能全部考上，何況阿玉？要是複讀兩三年倒有可能。”
    葛月兒不滿道：“你不說你畫技很好，在這個市能排前十？而且你不說阿玉有天賦嗎？”
    “是，可飯都要一口一口吃，有天賦也要一步一步來！”
    葛月兒冷笑幾聲，從包裏拿出一摞錢砸到瑤望手上。
    “這不是錢的事！”
    葛月兒繼續冷笑，從包裏又摸出兩摞錢砸到瑤望手上。
    “這真不是錢……”
    話未說完，葛月兒直接扔了一張卡：“裏麵有五萬！”
    瑤望抽了懷中的錢一眼，往柳真懷中一塞：“我這樣說，要是有人拍著胸脯像你保證他在一年之內保證讓阿玉上清華美院，那絕對是騙子！這承諾我給不了，錢我也收不了。”
    柳真將錢再次塞還給瑤望：“錢你拿著，這是我們的希望，希望你多照顧阿玉一些。”
    葛月兒將手邊的袋子往瑤望邊上一扔：“這是我給阿玉買的衣服，你幫我給他。我把兒子交給你照顧，不是因為看的起你，或者相信你，而是因為迫不得已。要是他有什麼閃失，我和你沒完。時間快到了，走吧，咱兩的事還沒完！律師還等著呢！”
    瑤望一把拽過要走的柳真將錢塞到他手裏：“衣服我收，這錢我不要，我不缺錢。我保證會看好阿玉，把他當弟弟一樣。”
    “我知道，但這錢，我不能拿回來，我也趕時間，除了和她離婚，我還有很多別的事。有空電話聯係！我已經錯過了一班飛機，不能再錯過第二個！”
    “可…”
    “對了，幫我給阿玉帶一句話。”
    瑤望顛顛手中的錢一把扔到衣服袋子裏，看著早已消失在視線裏的背影，搖了搖頭，這兩人真不愧是夫妻，來去匆匆，做事說話，性格都差不多。離了可惜了。
    回到畫室見正在臨摹的柳青玉，瑤望將袋子放到他腳邊：“裏麵是你媽給你買的衣服，和給你的生活費。”
    柳青玉連眼都懶得抬，自顧自的繼續畫畫。
    “你媽給你買的衣服都不錯，我看了，你不試試？”
    畫紙上的筆尖頓了頓，柳青玉放下畫筆，從袋子裏拿出外套穿在身上，看著不大不小的肩膀和手腕處的袖口，神色中竟然有些意外。
    “不喜歡？”
    “不是，這麼多年她第一次把衣服給我買合適，以前不是大就是小。”
    瑤望笑笑：“對了，你爸還望我給你帶句話，他說，隨時打個電話。”
    柳青玉脫下外套扔在椅子上：“他們從來不會聽我說什麼，打電話是浪費時間。”
    “他們不可能一下變成你要的樣子，但他們在改變，你也要試著接受，一開始就否定是不是太武斷？”
    柳青玉沒有說話，瑤望起身拿過他手中的排筆，挑起一塊純色青蓮覆在畫中蘋果的暗部。柳青玉一愣：“你不是說，青蓮不好用，特別能吃顏色，而且它是冷色，你放在暗部……”
    瑤望沒作答隻是調和其他顏色一點一點繼續畫，很快，在其他顏色的配合下，原本突兀的青蓮漸漸變得柔和有了生氣。
    “色彩本就是冷暖的搭配，沒有人規定暗部不能用冷色，這雖然是個紅蘋果的，但下麵的襯布是藍色，我用一點冷色畫暗部，沒有問題，反而還讓它們之間還有了關係，色彩畫的就是關係。就算我畫錯了，它也不過是一幅畫而已，如果連試都不敢去試又怎麼知道好壞合不合適呢？”
    柳青玉已經明白了他畫中的意思，接過排筆看著畫上的蘋果，道：“我能把旁邊的這個蘋果畫成冷的嗎？”
    “你瞎嗎？那分明是個暖的，它周圍沒有冷色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