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回:酒是渠讎也是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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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真情假情已哀,緣深緣淺緣有滅,情無歸處為誰癡,緣有盡時己莫執。
鐵萍蹤不明自己一片赤誠,卻總換來盧謙三番兩次嫌棄,他更不明自己身在朝中雖與盧謙朝夕相處,卻還是拿捏不住對方的心。
遙記得盧謙不久前才說過他浪子浪心,如今究竟誰來浪蕩,又豈是一壺濁酒所能道盡。
不過萍水相逢終須離,哪有什麼天造地設的姻緣,實在可笑。
何尚坐在桌前,手撐臉數著眼前的酒壇子,一壇,兩壇,三壇,四壇……細想這酒何時也如白水一般易盡。
“若是白水倒好,也能填填你的淚泉,”何尚看著喝倒在一旁的呆子,心想也就隻有酒才能讓他的雙頰紅潤些,他掂了掂自己酒杯,又嗅了嗅杯邊酒香,隻歎:“可憐你以前也是海量的,如今竟也學會一醉解千愁了。”
何尚說完,依舊將手中那杯酒掂來嗅去,卻是不飲。
“客官……我們店要打烊了……”
店中僅剩何尚與鐵萍蹤這一桌,周圍已然空蕩,打更的鑼聲由街而至,何尚以為隻與鐵萍蹤在此呆了不到半個時辰,然從午時到現在,已是過了六個時辰有餘。
“都一更天了啊……”
何尚站起來看著窗外,少時才與小二一起將鐵萍蹤從酒桌上扶了起來。
“我今兒在店裏,就一直看著這位官爺喝著悶酒,究竟是何惱人的事,竟要這麼些酒才能讓人想開的。”小二道。
何尚嘿嘿:“不開不開,酒哪裏能讓人想得開,正是因為這惱人的事不能用酒解,這呆子才想用酒解,其中道理,非常人所能參透,而那解愁法門,也非常人所能頓悟。”
“嗬嗬,說得好像您有解愁的萬金油一般。”小二笑道。
“何尚確有萬金油,何尚那無欲無求的心,便是那萬金油。”
“官爺您真有意思,明明自己不是何尚,還總說自己是何尚。”
“誰說我不是何尚?人可何,單名一個尚且的尚。”
何尚扶著鐵萍蹤出了店門,那小二站在門口見兩人走遠了,才將自己臉上的假人皮撕了下來。
月色下那雙桃花眼為了遠去的人又再添憂鬱……
……
“中玉啊……你帶我哪裏……”
何尚不想去西廠,也不知將鐵萍蹤送去哪裏,思來想去就隻有蕩去高崇宅中。
就在何尚隨鐵萍蹤去寧晉縣以前,他在曾在街上閑蕩,那日正好遇見盧謙在大街上與一貌好的男子一路打鬧,那勢頭倒比當日與鐵萍蹤調情還要親密無間。
何尚覺得蹊蹺,便一路尾隨兩人,之後隻見盧謙隨那男子去了男子家宅之中。
何尚想知盧謙與那男子究竟做何事,便在那男子宅門外的大街上站了一宿。
那一宿盧謙都未出過男子家宅大門,後第二天一早,是那男子親自叫了馬車,又親自將盧謙送回了北雍西別苑。
何尚站在街頭,見男子在馬車上還擁著盧謙當做寶貝一般。
何尚雖總言自己六根清淨,然這些是世俗之事他倒比誰都清楚,也就在那時,何尚對盧謙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一天到晚就是中玉長中玉短,人家中玉看不上你,你還硬要死纏爛打,人家中玉在外給你帶綠帽,你還拿個敗柳當寶,你傻不傻!”何尚一路嘀咕:“今兒我就將你從那堆假玉裏扯出來,把你送給一條蟲!”
高崇本已入睡,忽聞自己家門響了,一開門見何尚送來了想見的人,除去驚愕,自是欣喜不已。
“好了,何尚我今日算是仁至義盡了,這呆子今夜就交高百戶你,何尚我先告辭了。”
何尚將鐵萍蹤推給高崇後,自是拍拍屁股走了人。
高崇隻小心扶著爛醉如泥的鐵萍蹤,又將他送進自己寢屋之中。
他見鐵萍蹤醉成這樣,當時也隻打算讓鐵萍蹤在自己床上躺一夜,而他,也隻打算在鐵萍蹤身邊守一夜。
結果鐵萍蹤手一搭,竟生生將高崇拉進自己懷中。
這下高崇再是難以把持……
燈火搖曳,高崇沉了心,一個掌風擊滅。
高崇也不知自己究竟何時會變得如此在乎這小子。
是在那日在傘下一同看那江上雨,還是那日在南昌尋到了他的身世秘密?
高崇從不相信所謂緣份,自覺兩人相伴那不過隻為那一時心血來潮,然遇上這呆子,他才知何為緣起無由,他思來想去覺得再追究也是無意。
反正君對君有情,君卻不知情,君將此情寄君心,君將丹心贈他心。
“你已將你一片丹心拋了去,我將自己丹心拋於你又何妨?”
高崇趴在鐵萍蹤耳邊輕輕低吟,隻享著鐵萍蹤雙手的輕柔,他不顧鐵萍蹤嘴邊喚著誰人姓名,隻將雙眼緊閉,用耳鬢在對方脖頸間蹭得一絲溫婉。
“嗯……”朦朧間隻聽鐵萍蹤口中悠悠:“中玉,你言那男人該做的事總得做,今日我成全你,隻望你莫再找他人……”
高崇聽了怔了一下,隻覺鐵萍蹤又將自己抱得緊了,於是心火一燃,那腿間勢頭非猛虎所能比擬。
清愁無數暗相隨,酒是渠讎也是媒,醉裏不知何處嚲,等人醒後一時來。
一夜銷魂後,高崇醒來,床上的鐵萍蹤已是人去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