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萍蹤將汪直送回了上房院的寢屋之中，又叫太監給汪直奉了茶，他方才安心準備離去。
    “鐵總旗你且等一下，今夜你可否在我屋內陪著我？”
    汪直雖位居高堂，到底也是一小孩子，該懼的東西依舊會懼。
    鐵萍蹤想起了王寡婦當初給自己提及過她的弟弟，有弟弟是什麼感覺，他沒想過，而此時此刻，鐵萍蹤眼中的汪直，儼然就像是自己的弟弟。
    王寡婦說過他弟弟怕黑，晚上總要自己陪著。
    而汪直現在也是在害怕，所以他要陪著汪直。
    鐵萍蹤拱手稱是，隨後搬來兩張椅子，一張拿來坐，一張拿來墊腳。
    “你就這樣睡？”汪直看著鐵萍蹤這樣，覺得他十分辛苦。
    鐵萍蹤則無所謂笑笑：“我這般也能睡，提督大人你好好安睡便是。”
    汪直低著眼，有些不好意思，他躺在床上，本還想和鐵萍蹤聊上幾句，卻經不住睡意暗襲，緩緩閉上眼。
    如此，他陪了汪直一宿。
    翌日，京城西直門外出現命案，驚動整個京城，也驚動兩人南北鎮撫司。
    兩司百戶各派去幾個總旗，經一番周折，尋到三具死屍，再無其他。
    屍體皆為一招斃命，伸舌頭，翻白眼，左手還握著右手的傷，除此外左胸還有一處刺傷。
    高崇當日在場，他見這三具死屍頗為熟悉，再仔細一瞧，竟是當日在建寧與自己和鐵萍蹤過招的胡敬，胡安以及秦茂三人。
    “高大人，你竟認識這等人？那可知這等人除了與你等有過節外，還與何人有過節？”
    南鎮撫司劉百戶問。
    高崇搖搖頭，沉默不語，盡管他見這殺人手法甚是熟悉。
    “雖然這看起來是江湖仇殺，但畢竟是上麵交代的案子，我們還是得上心，來人呀！將屍體收了。”
    劉百戶一聲號令，周圍錦衣衛將屍體放進屍袋，一並拖走。
    難道會是他不成？
    高崇回憶起鐵萍蹤身上那兩把繡春刀，還有那夜那一刀誅心的利落身手。
    當夜，高崇去西廠探視鐵萍蹤，並將白日之事告知於他，鐵萍蹤沒有隱瞞，他告之高崇昨夜與汪直一起從王越府中出來，後遇襲，並與三人交手，然他卻未傷三人性命，僅是斷了他們右手手筋，以免他們再挑事端。
    高崇似緊張：“那你可有人證？”
    他看著高崇一臉暗色，想是高崇懷疑三人之死是自己所為，然他還是老實交代：“昨夜僅死馬夫一名，我與提督大人未受傷，若說人證，提督大人便是。”
    高崇皺眉點頭：“若有人證就好。”
    隨後高崇欲出鐵萍蹤舍門，卻又再回頭：“鐵總旗可知以前江湖上傳言的滅生門？”
    鐵萍蹤雖那日聽白書羽說過，卻斷定那與自己並無幹係，於是他搖搖頭。
    高崇見鐵萍蹤這頭搖得利落，絲毫不像是搪塞自己裝的，於是拱手一揖。
    高崇走後，鐵萍蹤尚未發現自己麻煩接踵而至，他隻覺當日啞叔留了太多秘密。
    此處再說皇上禦用煉丹師父李孜省。
    自除夕夜得罪一方少俠後，李孜省上奏了皇上，將除夕之夜那事稟明，又言滅生門人重現江湖，恐江湖又起腥風，需皇上定奪。
    而那日皇上卻陪著小兒一同在禦花園喂金魚，一邊喂一邊言：“如今天下太平，江湖紛爭甚少，偶有一些閑雜人等滋生事端，愛卿不必杞人憂天，你看，如今你不是平平安安跪在朕的麵前？那件事，我看也就一介小兒的玩笑而已，愛卿不必當真，嗬嗬嗬嗬。”
    那日後李孜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風吹吹門戶他都以為有江湖人士前來索命，由此情緒不佳，身子骨也一落千丈。
    李孜省手下一幹和尚道士，皆是他的小徒和幹兒子，俗語一方得到，雞犬升天，這幫小徒見師父如此，皆懼他一朝歸西，自己就沒了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