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回:在朝中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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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吳中天所想,接下來當他對鐵萍蹤一陣教訓後,鐵萍蹤定對他心存敬畏,定會跪下來抱住他的大腿,定會兩淚潸潸,定會乞求道:“教頭!你就教我槍術吧,那什麼拳腳刀劍也都教了我吧。”
然事實並非如此。
吳中天槍抵在地上,後出如遊龍,口出一聲“喳,看槍!”,槍頭直攻鐵萍蹤心口。
鐵萍蹤隻歎世上竟還有如此胡攪蠻纏之人,他雙目聚神,隻一伸手,就擒了吳中天的槍頭,黯然道:“可我身上沒銀子啊。”
吳中天槍術被同行認為是了得,江湖上所謂高手孰優孰劣他也分得清楚,僅在鐵萍蹤擒槍一刹,吳中天就被那身手驚了,然卻強顏歡笑:“這你不必多慮,咱家這裏可先賒賬,待你謀了職位,再還咱家即可,隻是利息高些。”
鐵萍蹤忍不住翻白了眼,吳中天能分清江湖上高手孰優孰劣,他也能,依他之見,這等身手就是……毛毛蟲……
他本就心中堵塞,奈何吳中天還這般糾纏不清,雖然啞叔曾苦心教導習武也屬修心,不要輕易動了怒,然這怒他卻動了。
鐵萍蹤的嘴突然少有的翹起來,他劍眉微低,雙目半閉,一種攝人氣魄由內而發。
隨後他一眼攫人心魄,伴著“哢嚓”一陣聲響。
吳中天隻見槍頭如破冰一般碎在鐵萍蹤手上,最後槍棍也斷成兩截,方才嚇得個神清氣爽。
他跪倒鐵萍蹤麵前大呼:
“少俠若不嫌棄不如就在咱家武場授徒吧!我與你月錢紋銀十五兩!”
鐵萍蹤又擺手言:“不必,在下還有事。”他剛欲轉身,卻走不動,低頭一見。原是自己大腿已被吳中天牢牢抱住,隻聽他又在大呼:
“少俠若是不嫌棄!不如收咱家做入室弟子吧!”
這家夥雙臂有力,鐵萍蹤使勁拔拔腿,拔不動,要再運功,太麻煩。
隨後他伸出右手二指,腰微微一彎,又朝吳中天背上輕輕一點,這大叔立刻全身發麻一動不動,手中的那隻腿也迅速脫出,隨後吳中天耳邊隻傳來一句:“穴道一個時辰後自解。”
院外武者隻覺耳邊一聲巨翅振動,一抬頭隻有天上白雲數朵,連隻麻雀都沒有。
鐵萍蹤本無意再想念盧謙,奈何盧謙卻深紮在他心底久久不出。
獨自蹲坐橋頭,看河道上船隻穿過,已是夕陽西下。
又望遠處煙塵,聽腹部中腸胃饑鳴,又到覓食之時。
日落時分,天有陰霾,煙雨蒙蒙後又是一片暮靄,鐵萍蹤自覺心太急,若是方才佯裝答應吳中天,蹭頓便飯也好,再看自己身上盤纏已是不多,若是打道回梅嶺,怕是再經不起折騰。
他轉身到街邊包子鋪,買了一個饅頭一個包,邊走邊啃,一路走向郊外尋著四方廟宇,想起了吳中天的話,又想起了王越,最後再想起了盧謙。
“你有誌江湖,而我也有誌朝廷,他日我必將取得功名,在朝中謀事。”
盧謙的話還縈繞在他耳邊,他曾言江湖不比那俗地好。
朝廷……
鐵萍蹤走到府衙處,望著朱門梁珠登聞鼓,突然就想棄掉一身自在,去看看那盧謙口中的俗地究竟怎樣。
他以為進了盧謙的世界,必能知盧謙的心。
其實不過紅塵俗世,哪裏不一樣。
江水悠悠,風吹鳥鳴,天邊流霞已過又是明月當空,遠山綠樹與夜為屏,托起點點星辰。
鐵萍蹤停止腳步,這是他第一次打算與這江湖地界暫別。
他伸手向懷中摸索半天,才將王越的函書掏出,仔細再檢查一番。
雖然那東西在他懷中已如鹹菜一般,他還如寶貝一樣將其在懷中收好。
如此,他打算一路走向順天府,找王越想法子謀個一官半職,日後好在朝堂上等著盧謙。
翌日,鐵萍蹤一路行至渡口,乘船北上,待他行至京城,已是成化十三年正月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