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聽到聲音看向門口的方向，男人逆著光的背影看上去格外高大，帶著山一樣的壓迫感走了進來。他隨後站定，便有兩名端著水盆和衣物的少女從他身後走出，先是對著程元恭敬又沉默的行了個福禮，接著便走到程元身邊似乎想要服侍她洗漱。
    程元心裏一驚，正要拒絕，就聽那個男人開口了。
    “下去吧。”
    不知道為什麼，程元就是覺得那個人現在心情不錯，哪怕他的表情和聲音絲毫沒有情緒起伏。
    “依依是在撒嬌嗎？”他盯著青灰色的地板上那雙嬌嫩白皙的小腳丫子，嗓子微微發癢，輕咳了兩聲這才在對麵的小孩滿是不解的眼光裏繼續說道，“是想我把你抱到椅子上還是想我替你穿鞋襪，嗯？”
    作為一個並不聲控的人，那聲“嗯”都開把她聽懷孕了！她頂著令人頭皮發麻的視線，小兔子似的抱著之前的少女用托盤端進來的衣物飛奔到床上。想了想又撂下床帳。
    “你出去一下行嗎？”
    層層疊疊的床帳後麵傳來自家小孩略帶窘迫的驅趕聲，男人疑惑了一下，怎麼這次回來跟他這麼生分？以前他甚至親自幫小孩換過衣服，這次隔著床帳也就算了，甚至還要把他趕出去？這種生分和距離感讓男人眸色微不可見的暗了幾分，到底不忍拒絕小孩的請求，還是抿著僵硬的唇走了出去。
    程元聽到關門聲這才安心換衣服，古代衣服真麻煩，好歹看過電視劇，也知道怎麼穿。她一件件脫下身上的衣服，然後就驚呆了！我擦！胸怎麼這麼平了？以前就算是A，那也好歹還有個微小的隆起不是，現在怎麼全平了？接著，她又火急火燎的脫了褲子，好消息是，沒多什麼不該有的；壞消息是，原本的也沒了！
    我變成了怪物？！沒有男性特征、也沒有女性特征的怪物？！
    先是莫名其妙的變成了靈體，後來又進了不知道是個什麼鬼的時空，現在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沒了性別特征，即使是程元，這會兒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她滿臉空白的坐在床上，突然間就不知道以後該何去何從？
    男人武藝高強，耳力極好。一開始還聽到房間內傳來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的聲音，後來突然安靜了下來，他試著喊了兩聲，屋裏依舊沒反應。他心裏一驚，猛地衝了進去，本以為小孩兒出了什麼意外，結果發現他身上掛著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單衣、一臉生無可戀的跪坐在被亂糟糟的堆在一起的衣物間。
    “怎麼了？”他伸出手，碰了碰對方的額頭，不是發燒？
    程元看到男人突然闖了進來，條件反射性的想拿衣服把自己裹好，後來一想，媽的，什麼都沒了，還遮什麼遮！也許是男人的擔憂太過真實，也許是被壓抑的太狠了，她哇的一聲抱住對方的脖子哭了出來，不是梨花帶雨、也沒有楚楚可憐之態，哭得非常狼狽！鼻涕都留下來了！
    “我——回不了——嗝，家了，我還變成——了，嗝，怪物，嗚嗚嗚~”說著，還冒出了一個鼻涕泡！
    男人也不嫌棄對方哭的髒兮兮的小臉，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價值萬金、聖人所賜的華貴錦袍粘上了對方的鼻涕和眼淚，隻是抱著重新回到自己懷裏的小孩輕輕舒了口氣，還以為發生了什麼。
    “不哭啊，依依隻是還在長身體呢，等長好了就跟大家一樣了。”他沒有子嗣、也並無幼弟幼妹，所有哄孩子的經驗全部都來自於懷裏的小孩兒。隻不過小孩還是第一次這般驚慌不安的模樣在這裏哭嚎，他也有些手足無措，隻能一刻不停地輕拍著對方的後背，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依依不是怪物”、“我在呢”之類的話。
    ……
    程元哭出來之後也就好了，盡管有些丟臉，但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她可記得清清楚楚，這男人剛才聽到自己說“怪物”的時候絲毫沒有驚訝，甚至還給出了“依依隻是在長身體”這種莫名其妙的解釋。那麼也就是說，這人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