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景色錯落交織，水流滴答出悅耳的聲響，鳥兒也在一展歌喉，微風拂麵，愜意悠揚。
    山路上兩人一狼在慢慢往上走。
    毛孩是死活不和青峰他們一起回去的。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偷偷的吃我的牛肉。
    “賴著就賴著吧，從小就養在身邊的，舍不得它”四兒寵溺的摸著毛孩的腦袋。
    毛孩趁機把自己的肚子也亮了出來。
    “還來勁了啊你？當心我揍你啊”李敖鄙視的看著毛孩撒橋。
    “別針對它了，要不，你把肚子亮出來，我也給你撓撓？”王四憋著笑擠兌李敖
    “哼，便宜你了”要我把肚子亮出來，也是在床上亮給四兒一人看得，可不能便宜了你這賴皮狼！
    李敖想著多個礙眼的家夥自己的幸福指數又要下降了，心裏有那麼點討厭毛孩，不過，這家夥一路上也算護主有功。得，賴著就賴著。
    不過在山路上，李敖使壞，故意拉著四兒疾步前行，偶爾還施展輕功。
    毛孩氣得嗷嗷叫。
    這兩男人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壞，還用力往上跑。
    這樣下來，才一個多時辰就快到山門了。
    毛孩離寺廟越近他心裏越恐慌。
    到了門口，毛孩是死活都不願意進去了。
    兩男人想不明白，也就由著它。
    李敖卻心裏一閃。難道這毛孩真不是普通的狼麼？
    廟裏有什麼？當然是和尚咯。
    那還有什麼？還有雕塑的菩薩像咯
    那就對咯，它與人相處這麼久想來是不怕人的，那就是怕菩薩？
    李敖取笑它：“菩薩是泥巴做的你還怕啊你？哈哈，膽小鬼”
    毛孩聽出來李敖取笑它，可是它心裏真的是很慌，有種控製不住的悸動，四肢顯得有點打擺子，站立不穩，索性就卷縮在了山門的一邊。
    四兒看著它這樣子，無緣無故心疼。
    心裏也信了李敖的調侃，怕就不進去吧。
    “在外好生待著，等我們出來。這是今天的牛肉，給”邊說邊掏出了牛肉給毛孩。
    可是毛孩瞧了瞧，卻沒啥精神吃。
    這怎麼了？
    嚇得四兒立即給它檢查。
    結果卻是心跳的厲害。
    這可能是剛才的較量讓它累著了？
    休息會兒就好了吧。
    “走吧，它在這裏不會有事的，再說我們又不是不出來了，它這麼聰明，不會有事的”
    “那進去吧”
    毛孩耷拉著耳朵像條家犬一樣卷縮在那，砍柴回來的和尚還以為哪兒來的野狗。
    寺裏
    無望的師傅敲著的木魚一下咧了道縫，他閉著的眼睛睜開了，波瀾不驚的眼裏流露出了傷感，生得如此好看的眼睛卻是飽含了另一種淒苦。
    竟是到了，也不願見麵了麼？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幾人在一間幹淨的禪房見麵。
    “阿彌陀佛”李王二人開始打招呼。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請坐。
    “請”
    “想來兩位到此而來是為了那約定吧”
    “正是，在下最近算了算了日子，想著近日得空正好來赴約”
    塵緣看了看意氣風發的李敖，這人果然是宏圖大展了。
    “老衲這就把那孩兒叫過來”
    “那就有勞大師了”
    然後就是等人來。
    李敖眼尖的覺察到這老和尚像是另有話說，隻是不知道當不當問了，如果這樣唐突的去問，肯定會得罪人。
    正值這當兒，塵緣自己倒是問了出來。
    “兩位施主還有人相隨？”
    “未曾，就是我兩來的，哦，不止，還有家裏養的一條狼”
    “狼？”竟是投胎成了狼了？
    “嗯，大師可有何事？”
    “阿彌陀佛”塵緣念了句佛號就閉口不語了。
    李王二人對眼看，也看不出這和尚怎麼了。。隻是覺著肯定有事。
    門再一次打開，進來的是一個少年郎，眉眼間隱約可見林翠竹的影子。
    一身粗布衣服，留著頭發，小身板算不上結實，長期青菜豆腐的生活讓孩子有點營養不良的麵黃肌瘦。
    孩子一進來就正對著王四和李敖。
    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兩人。
    王四招手讓他過來。
    孩子看向塵緣。
    塵緣點頭。
    這孩子聽話，李敖總結到。
    “叫何名字？”這孩子的身世四兒自然是知道的，打他一進門就心疼來著，那個咬著手指頭餓得嚷嚷的嬰孩晃眼都這麼大了。
    “塵緣大師說這名字要見著親人了，讓親人起”聲音清脆，挺有精神。
    四兒看向李敖。
    李敖忽然有種吾家有兒讓起名的感覺。
    孩子也把目光投向李敖。
    他不知道這兩人是誰，但是知道這兩人是善意的，他能感覺到。
    潛意識裏甚至覺得親近。
    李敖沒急著起名。而是問道：“你可知道我們何人？”
    “不知”
    “實誠”
    “那你可願意跟我們走？”
    孩子看看塵緣，塵緣點頭。
    塵緣大師說過：“不必剃度，留著頭發，有人會來接你的”
    “那大師，是我爹娘來接我麼？”
    “比你爹娘更親的人來接你”
    孩子小小的世界裏就有了一種來接自己的人比爹娘還親的感覺，這也是孩子以後對李敖和王四相當縱容的由頭。
    “願意”
    “那就好，名字，我們回去再起，現在就去你房間收拾你的東西吧”李敖有種初為人父的感覺。
    孩子開心的笑了，親人終於來接自己了。
    塵緣沒有出門，簡單交代了孩子幾句，就讓他們去了。
    四兒見這破小孩賊高興，手癢，禿嚕了一把他的頭發，孩子就順勢抱著了四兒的腰。
    “親人，以後別在丟下我了好麼？”
    四兒心裏一酸趕緊答應，這孩子以後不跟著自己還會跟著誰？
    李敖在一邊也有點心頭不是滋味，趕緊把這小孩的衣服，零碎，用布一裹，擰在了手上。
    “走吧，再去和塵緣師傅，主持道個別”
    “走吧”四兒摸摸孩子的腦袋，把他的眼淚擦幹淨。
    塵緣一直在屋裏沒出門，門口的小沙彌根本就不知道裏麵出事了。
    寺裏的喪鍾敲響了，驚醒了半夢半醒的毛孩。
    它在夢裏看見了一個人，一個英姿偉岸男人，那人踩著祥雲，穿著華服，長發飄飄。
    “還在恨我？”
    猶如青峰一樣的聲音？我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
    “既然到了，怎麼也不見我一見？”
    毛孩在夢裏隻聽見了一聲歎息。
    它不知道它閉著的眼睛流出了熱淚，淚水滾在了嘴邊，鹹的。
    它就那樣看著那人駕著雲彩遠走，天空似有仙樂傳來，那人周邊好像圍滿了人，個個都是仙風道骨的樣子？
    那人是仙？
    四肢莫名的抽動起來，在一邊偷看的小沙彌嚇得不得了，四肢蹬了會兒就停了。
    小沙彌上前再看的時候，這那是狗，分明是狼，而且已經在剛才莫名奇妙就死了的狼。
    孩子在屋裏哭得淒慘，這時候所有的語言都很蒼白，李敖見四兒難過，看著孩子哭得跟難受，就讓四兒去看看毛孩這個開心果怎麼樣了。
    四兒知道李敖的用心，也就出來了，一時半會是不會回京的，毛孩還是要安頓好的。
    剛說出來看看毛孩，就見小沙彌蹲在那看，以為他看稀奇呢，也了解自己的毛孩不會無意傷人，也就沒出聲驚動。
    “奇怪，怎麼說死就死了呢？難道是隨著塵緣師傅去的？不然怎麼這麼巧合？”
    四兒自然聽到了小沙彌的自言自語，死？說死就死？心慌了。
    “起開”
    背後傳來惡狠狠的訓斥聲，把這小和尚嚇得不輕，立即轉身跑了。
    不管四兒怎麼逗毛孩，毛孩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狼毛被大顆大顆的淚水弄得雜亂無比。
    王四就那樣抱著毛孩在山門口坐到了天黑。
    李敖出來尋人才知道這事情。看著王四哭得虛脫一樣，心裏比刀低著還難受。
    “別哭了，乖”
    “怎麼會這樣子？剛才不是好好的？”沙啞的嗓音粗糲磨人。
    “別哭了，乖”抹點的眼淚又出來了。
    就一直，四兒說著念著，李敖一邊抱著人安慰，到了大半夜了，人才沒哭了。
    孩子見兩親人又不見了，以為丟下自己了，才走了個大師傅，不想親人又不要自己，又眼巴巴的出來尋找。
    用手攏著的燈盞裏的光印出了那兩人的身影。
    “別丟下我”孩子苦兮兮的站在兩人背後。
    沒想到是這小孩子尋來了。兩人都回頭看他。
    孩子把燈盞放地上，上前抱住兩人，又哭起來了。
    王四揉了揉揉孩子的腦袋，保證，不會丟下他。
    李敖見著這一大一小都是金魚眼，故意岔開話題。
    今夜難以入眠了。
    一個大的柴垛，一個小的柴垛，大的上麵躺著塵緣，小的柴垛上麵躺著毛孩。
    幹草上有了火星子的滋潤，化成了一簇火苗，火苗越傳越高，吞噬著大木材，連帶著把裏麵的一切都包裹進了自己的火焰裏。
    焦味穿了出來。
    一群大和尚在念著超度的經文，李敖和王四和孩子就跪在火堆旁。
    直到火滅，物已成灰。
    又在寺裏住過頭七，李敖才帶著一大一小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