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淵虹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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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如水流逝,唐婉君依舊沒有聯絡蘇邑塵。
這些日子裏,蘇邑塵浸讀經書,吃齋念佛,沒事時釀釀酒,品品茶,極力將自己的煞氣掩埋。效果顯著,就連飛影也絲毫察覺不出蘇邑塵戰場上散發出的煞氣與冷漠了。
蘇府,後庭院。
“公子,最近京城中出了些事,在您的管轄範圍內。”飛影佇立在蘇邑塵身邊,等待著回複。
“哦,什麼事啊。”蘇邑塵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梨花,前兩天下了場大雨,梨花被打得稀稀落落的,這可讓蘇邑塵這種愛花的人心痛了好久。
“在醉花煙雨樓附近,出現了幾場拋屍案,死狀淒慘,而且……死者都是煙雨樓裏的姑娘……”
“啥?!唐婉君她沒事吧?”蘇邑塵聞言,手上的勁道差點把梨枝給折斷。
還沒等飛影回話,隻見蘇邑塵一躍,很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隻丟下一句“我先去看看”。
飛影忍俊不禁,沒想到這兩天吃齋念佛還真這麼有效,他家公子總算有些人情味了,也開始知道要著急了。
醉花煙雨樓,人影匆匆,喧鬧聲此起彼伏。
“你聽說了麼?昨天被殺的是那個挺受待見的翠珠啊,哎喲,死的可慘了,臉上沒一塊好肉。”
“好瘮人啊,也不知道哪裏的人,淨抓我們這些青樓女子殺,太恐怖了,這兩天得小心點啦。”
唐婉君靜坐在閣樓上,聽著底下女子們的抱怨,眉頭緊鎖,問道:“怎樣,查出什麼了沒?”
“沒有,侯爺身邊的影衛封鎖了一切消息,這兩天影衛也夠忙活的了,據說這次的犯人武功高強,連影衛也查不出個究竟來。也不知道這犯人與青樓女子有何深仇大恨,下手如此之狠。”嫣然站在唐婉君身側,小聲細說道。
“這個侯爺怎麼辦事效率這麼低?要他何用!”唐婉君想起來前兩天的事,氣不打一處來。
“喲,誰這麼想我啊?”這時,一個人影從窗戶外翻了進來,唐婉君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竟是蘇邑塵。
“怎麼侯爺進門不走大門,反而從窗戶走的?還有,侯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唐婉君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蘇邑塵理了理衣袖,今天他一身金絲黑衣,顯得十分英姿颯爽。
“這兩天光顧著在祠堂裏念佛了,不知道京城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來看看你是否還好,至於大門麼,我還不想讓別人知道堂堂武尚侯動不動就往青樓裏鑽,會被人認為是荒淫無度的。”
“婉君好得很呐,何必操心。侯爺你若是有自知之明那以後也少往我這來了。”唐婉君心裏一愣,沒想到這個侯爺還專程來看望自己,不過唐婉君依舊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逛青樓是逛青樓,來看你是來看你,這是兩碼事好不好?對了,我問你,你這邊有什麼線索麼?為何犯人專殺青樓女子啊?”話鋒一轉,蘇邑塵也不屑於和唐婉君爭辯什麼,趕緊解決公事要緊啊。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不過那第一個死去的女子似乎之前得罪過一個人。”唐婉君細細回想,希望發現個蛛絲馬跡。
“誰?”蘇邑塵頓時雙眼放光,終於能有些頭緒了,果真影衛那群人還沒有唐婉君有用。
“京城許員外的嫡子許騫。”
“哈?許騫?那個公子可是道行好得沒話說的啊,還來青樓?他不是早就有妻室了麼?還有,他跟這姑娘什麼仇啊?”蘇邑塵眨巴眨巴眼睛,問了一大串問題。
“人不可貌相,而且侯爺你有資格說別人麼?至於什麼仇……似乎是這女子仗著自己受寵了,命人打死了許騫身邊的一個小丫鬟。”
“呃……下手是狠了,雖說人命關天,但許騫也不至於因為一個青樓女子打死了個丫鬟就要殺幹淨所有人吧?”蘇邑塵越想越不對勁,在閣樓上來回徘徊了好久,突然一拍手,對唐婉君說:“我們來釣魚吧!”
“釣魚?怎麼釣?”唐婉君心想,有的時候這侯爺思維也挺跳躍的,自己都快跟不上了。
“今天下午,許員外家正好招待京城各界名貴,我也被邀請了,隻不過……我缺個女伴。”蘇邑塵看向唐婉君,微微一笑。明明是很正常的微笑,唐婉君卻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你的意思是說想讓我和你一同去,這許騫自然是認得我的,我也是這醉花煙雨樓的花魁,說不定他會對我下手?你當他是傻的啊,這個案件是你負責的,你光明正大帶我去,不就是告訴他你開始懷疑他了麼?”唐婉君瞬間感到無力,這個侯爺是怎麼想的?虧他還是個侯爺,而且,那軍事頭腦是瞎掰掰出來的麼?
“你要是這麼說可就是理會錯了。”蘇邑塵嘴角上揚,“若是我找到了證據,我會就地解決他,至於你晚上跟我同去,得做好準備,據說,你們每個青樓女子都有不同的妝容是嘛?”
“別的青樓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醉花煙雨樓倒是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個人的妝容都得有自己的特色。”唐婉君想了想,她是個聰明的人,一下次就猜到了蘇邑塵的用途。
“你不會是想讓我模仿那女子的妝容吧?”
“嘿嘿,婉君姑娘可真是聰明。”蘇邑塵笑笑,盤算著計劃。
“但是我畢竟不是撫翠,這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來了啊。”
“所以得花血本了,前幾天影衛從天竺國弄來了些散魂蠱,據說能讓人產生幻像,雖說是個稀罕物,但用在這事上也算是值了,好了,你好好準備,下午我來接你。”說罷,蘇邑塵又從原來上來的窗口翻了下去。
唐婉君默然,有時候,這個看似溫和儒雅的侯爺倒是能想出些奇怪的點子呢。不過也好,這點子雖說是奇怪,但是用在這裏再好不過了。
申時,許府。
“公子,到了。”韓雨坐在車前,對車內喊了一聲。
車帷被掀開,蘇邑塵跳下車來,黑金色的袞服上繡著卷曲盤旋的飛龍,整理整理衣裳,衣服勾勒出蘇邑塵完美的身材。
蘇邑塵伸手,將車內的唐婉君接了出來。
這是蘇邑塵第一次見到唐婉君穿如此鮮麗的服飾——酒紅色的襦裙翩翩,霞帔輕搭在肩上,頭上所帶的翡翠步搖是蘇邑塵從母親那要來的,隨著唐婉君的步子搖曳,煞是好看。唐婉君平身第一次花了濃妝,黛色的眉毛,一點絳唇,臉頰白裏透紅,宛若羽化而登仙。
“咳,有沒有人說過你化妝很好看?”蘇邑塵牽過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彎裏,緩緩向許府走去。
“沒有,因為婉君從不打扮自己。”唐婉君瞥了他一眼,輕言道。
“哦,那你化妝真好看——我可是第一個誇你化妝好看的人,以後可別忘了我。”蘇邑塵笑笑,看著唐婉君,眼中透露出點點溫柔。
“哼,侯爺如此會誇讚人,想必以前一定是經常這樣吧,可真是不可貌相。”唐婉君心中一甜,笑著挖苦蘇邑塵。
蘇邑塵知道自己的一番話起了作用,也不反駁,徑直向許府廳內走去。
“喲,侯爺,久違久違,沒想到現在是個俊俏郎了啊!”許老爺看見蘇邑塵來了,趕忙迎了上去,滿臉肥肉恨不得貼到蘇邑塵臉上去。
蘇邑塵雖然很討厭這種討好別人的人,但他倒是不反對許老爺說的話。若說幾年前他還是個稚氣的孩子,那他現在絕對是個風度翩翩帥氣奪人的公子。斷眉囂張,一雙桃花眼卻是奪人心魄,挺拔的鼻翼,朱紅的薄唇,少了戰場上君臨天下的桀驁瀟灑,卻多了一份溫和風度。此時此刻,誰又會想到當年蘇邑塵嗜血如魔的樣子?造化弄人啊。
蘇邑塵微微行禮,寒暄了幾句,終於在大廳角落裏發現了許騫——不出意料,那個男人盯著唐婉君,一臉茫然不解憤怒。
蘇邑塵摟過唐婉君的肩,小聲交代道:“許府大廳旁有個側廳,待會晚宴開始你就過去,記得把我給你的荷包帶上,剩下的你知道怎麼做。若是許騫動手了,就發出暗號,記住,不要妄動,安全第一。”唐婉君看著他的眼睛,裏麵帶著些不舍與擔憂,不由得心頭一緊。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蘇邑塵愣了愣,這才放手。
酉時,大廳內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蘇邑塵倚著牆角,心裏暗想:哼,這許老爺這次宴請的都是些與他一丘之貉的貪官,以前倒是沒覺的這許昀有何齷齪之處,頂多是拍馬屁多了點罷了,不過今日看來,這許府的內部竟然比蘇府都要恢宏浩大,想必是貪了不少錢財,看來要讓影衛找點證據一網打盡了。
無聊至極,蘇邑塵打了個哈欠,嘀咕道:“這都三炷香的時間了,怎麼還沒好啊。”
許府側廳。
“你……你是唐婉君?!”許騫看著眼前人,揉了揉眼睛。
散魂蠱已經開始起作用了。
“許大人,奴家是撫翠啊,聽說這兩日公子四處找我,撫翠自然上府來問問緣由啦。”唐婉君盡力發出甜膩的聲音,差點自己惡心到自己。
“撫翠?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許騫怒吼道。
“可是撫翠就在這裏啊。撫翠知道自己做錯了,撫翠不應該任性,打死了一個丫鬟,但是大人也不該殺這麼多人來償命啊。”
“哼,丫鬟?你知道她是誰嘛?她是我許騫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你居然找人打死了她!”許騫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
“大人最愛的女人?”唐婉君眉頭一皺,事情居然超出了她的預料。
“哼哼,要不是你那天用什麼迷魂香將我迷倒,我又怎會拋棄玉兒?就是被她看見了,我對不起她!你們這些惡心的賣身女人都該去死!為了金錢,你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許騫咆哮起來,唐婉君瞬間感覺周圍的空氣變得壓抑。
“那你這麼愛她,為何不給她一個名號?”
“名號?你以為我不想給?她是個庶出,而我是個貴族子弟,天注定我們無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本來,能夠每天在一起就夠了,就因為你,這個惡心的女人,你把她打死了,我要你償命!”說罷,許騫便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般撲了上來,將唐婉君按到在地,死死卡住她的脖子。
“咳咳……咳……蘇……邑塵……”唐婉君極力反抗著,可是力量懸殊,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腳開始麻木,意識開始模糊。
此時此刻,蘇邑塵正在大廳的回廊裏踱步。瞬時,一絲不詳的預感籠上心頭。他今天打發影衛出去搜集證據,影衛都不在身邊,唐婉君的安危全部交與了他,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一點暗號都沒說到,唐婉君也沒出來,太蹊蹺了。蘇邑塵想想不對勁,趕緊轉身向側廳衝去。
唐婉君漸漸沒了意識,雙手已經耷拉下來,嘴裏不停念叨著蘇邑塵的名字。
“哈哈哈,死吧!去死吧!”許騫已經失了神誌,連唐婉君已經暈了過去都不知道。
這時,一陣勁風凜冽,隻聽“啊”的一聲慘叫,許騫的身子不受控製地橫飛了出去。
“混蛋!”蘇邑塵滿臉殺氣地看向許騫。本來他隻是來看看,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唐婉君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明明失去了意識但嘴裏卻始終念叨著蘇邑塵的名字。霎時,蘇邑塵的眼中燃氣了殺氣,原本溫和的桃花眼此刻卻是令人膽寒。
“怎麼了,怎麼了……”聽到動靜,許昀便帶著一幫人衝進了側廳,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卻捂著傷口趴在地上一臉扭曲的表情。許昀立即把矛頭轉向蘇邑塵:“蘇邑塵,你好大的膽子,這裏是許府,撒野也不看地方!”
蘇邑塵並不理睬他,彎腰,將唐婉君摟緊懷裏,輕輕拍打她的後背,摸了摸脈搏,還好,隻是暈過去了。
突然,一個黑影閃過,飛影出現了。“許老爺,久違,令郎犯了朝法,應當就地誅殺,公子隻是在執行任務罷了。”
“什麼!不可能,你有什麼證據!”許昀瞬間臉色煞白。
“前段時間許公子因情雇傭殺手,殘殺青樓十餘名女子,刑部下令,此事在我家公子的管轄域中發生,應由公子親自處決,那幾名殺手已經歸案處決,人贓俱獲,老爺還有什麼要說的?”
許昀也不知道自己聽見了什麼,眼前一黑,立即倒了下去。
蘇邑塵示意,將唐婉君交給飛影,自己徐徐站起身來,從腰間抽出隨身的利劍,走向許騫。
“此乃淵虹之劍,於希望中給予死亡之痛,這一劍,是代替被你殘殺的女子給你的。”說罷,一劍刺中許騫的下腹。
“這一劍,是替生你養你的父母給的。”一劍又刺中許騫的肩窩。
“這一劍是替你心愛之人給的。”又一劍,刺中了許騫的腰側。此時,許騫已經痛苦到無法發聲了,抱著傷口蜷縮在地上。
“最後一劍,是替婉君給的。”說罷,一劍刺中許騫的心髒,隻見他抽搐了幾下,鮮血從刀劍溢出,不一會,便沒了知覺,死了。
側廳內寂靜一片,沒人敢出聲,也沒人敢看如同化身修羅的蘇邑塵。
淵虹,再次出鞘了。
作者閑話:
啊,今天數學考砸了,然而我還堅持更新,快表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