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8.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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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朗這電話是躲在洗手間裏接的,接完電話出來,發現靜靜已經醒了。她正睜著眼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見她這樣,李明朗在心底歎了口氣,輕輕走上前去。
靜靜發現他過來,衝他微笑道:“明朗哥,又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啊!”
李明朗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想問問她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又顧忌她的情緒不好直接問:“……你……”
他正躊躇著,倒是靜靜說話了:“明朗哥,我知道我懷孕了。”
說著,靜靜笑了,臉色卻更蒼白,聲音聽著輕飄飄的重複道:“我知道的……”
聽了這話,李明朗抬眼看了看靜靜的臉,想勸一勸,卻又覺得自己不管說什麼都不太合適,於是隻好猶豫著問:“你……有什麼打算?”
靜靜不答,隻是垂下眼皮,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坐起身來,盯著李明朗,聲音裏充滿希冀:“明朗哥,我……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我……我想……”
“靜靜!”聽著這話風不對,不敢再讓她繼續往下說,李明朗連忙出聲打斷道,“你剛醒,還是先躺著休息會兒吧!”也許換個時間,等她冷靜下來,會有不一樣的想法?
“不!明朗哥——”誰知剛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靜靜,這時候卻顯得格外堅決。她突然撲進李明朗的懷裏,緊緊攀住他的肩,就像溺水的人掙紮著攀住岸邊:“我喜歡你,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這個孩子,你要的話就是我們的孩子,你不要,我就去做手術,我隻想要跟你在一起!”
“……”靜靜一撲過來,李明朗就全身不自在地要把人推開。一聽她說這話,心裏就更加揪緊的疼。什麼叫我要你就要,我不要你就不要!?這特麼是個可以說不要就不要的東西嗎?這可是你親生骨肉啊!是條小生命!你說的這還是人話嗎?!
李明朗怒火衝天,也不顧靜靜什麼狀態了,下狠勁甩開她,站起身來,指著她鼻子剛想罵兩句:“你——”
正這時,房內卻突然傳出另一聲怒吼:“我操你大爺!”
李明朗動作一頓,下意識要回頭去看,卻被一股巨力猛地砸在後腦勺上。他被這一下砸懵了,耳邊一片嗡鳴聲,鼻間湧出一股熱流,身體不受控製地搖擺著,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隱約好像聽見靜靜在尖叫。
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又被人強掰著肩膀轉過身去,腹部緊接著又是兩記重拳。李明朗根本來不及抵擋,硬生生被這兩拳砸在柔軟的腹部,喉間立刻湧出一股腥甜。還好兩拳過後那人動作頓住,隻聽一個沙啞的聲音滿是震驚:“是你?!”
李明朗眼前更加模糊,腹部劇痛,幾欲暈厥。他腦子裏一陣天旋地轉,胸口直犯惡心,想說話,卻感覺自己幹嘔起來,根本說不出來話。
靜靜卻是突然歇斯底裏起來:“呂鉚,你住手!不要打他!我跟你已經結束了,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吼完這一句,她那淚水就跟決堤的洪水一般,接連不斷的湧了出來……
呂鉚?呂大哥?李明朗瞪大眼睛,費力壓抑著想要嘔吐的感覺,他看到的畫麵全是重影,根本看不清對麵的人影。
來人正是呂鉚,此刻他那張方方正正的臉上,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從他那遍布血絲的雙眼就能看出,這些天他過得很不好。他雙目瞪得血紅,一雙眼在李明朗和靜靜身上來回掃著。剛在病房門口聽到靜靜說的話,他一時衝動直接動了手,然而現在看清楚人之後,卻又迅速冷靜下來。
前些天跟李明朗朝夕相處那麼多天,他不相信李明朗會做撬牆角的事,反倒是靜靜……
呂鉚心中惱怒,腦子裏卻浮現出一些片段,以前忽略了,現在想起來,又發現這事恐怕李明朗才最無辜。
訓練時,李明朗每晚手機響個不停;有天訓練後,李明朗急趕著去赴約,還是他親自幫人拿東西回去……前後一算,恐怕李明朗跟靜靜認識也才十來天,這期間,李明朗還幾乎每天都跟他待在一起。更別說,李明朗赴約那晚,不知怎麼的,被袁飛柏給劫走了。
呂鉚心裏反應過來,自己恐怕打錯人了!
這樣想著,呂鉚也顧不上掰扯靜靜的事,連忙上前一步攙扶住李明朗,啞著聲音道歉:“對不住,兄弟,我恐怕弄錯了。等你緩緩,給我打回來,我絕不躲!”
李明朗腦袋裏仍是天旋地轉的,腹部剛才挨得那兩下更是絞肉般的疼,已顧不得管他們那些破事了,隻想趕緊找個安靜地方坐下:“我……我出去……坐……”
見他這樣,呂鉚隻得小心扶著人到走廊上坐下,又叫路過的醫生來給李明朗看看。婦產科醫生全都忙著照顧女病人,瞟了眼是個男人,翻著白眼轟人:“幹嘛啊?跟這搗亂呢?男人上婦產科來看什麼病?帶他去樓下急診!”
呂鉚又想扶著人去樓下看看,李明朗好不容易坐下緩緩,此刻著實不願再動彈了,隻坐在那搖手拒絕道:“去……陪她……她懷孕……倆月……”
一聽這消息,呂鉚如遭電擊地愣在那裏,靜靜的哭聲仍舊隱約可聞。他突然反應過來,猛地直起身朝病房裏走去。他沒注意到,身後的李明朗,終於支持不住地蜷縮成一團……
傍晚時分,正是夜生活即將開始的時段,Z市的交通狀況很不好。袁飛柏一路上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捱到人民醫院,卻又在人民醫院的停車場裏,遇上一起追尾事故,那倆司機還在那互相對罵著,袁飛柏實在無法忍耐,直接下車管了管,倆司機終於妥協開走了。就這,後來他找停車位又耗了十來分鍾……
來的路上,他心裏反複想著大饅頭跟別人獨處一室的畫麵,嫉妒幾乎要燒光他的理智。一下車就腳步飛快的直奔住院部,直到從電梯裏出來時,他還在想一會兒要怎樣處置這隻不聽話的大饅頭。卻沒想,會看到那樣令他心跳停滯的畫麵。
李明朗獨自一個人,就那樣慘兮兮地蜷縮在牆角的座椅上,頭無力的耷拉在膝蓋上,雙目無神地半閉著。他滿身滿臉的冷汗,一張臉慘白到血色全無,更襯得他口鼻之間的斑斑血跡紅得可怖……
“你……”袁飛柏腦子裏有一瞬間的空白,他下意識想要喊醒李明朗,聲音輕微得幾不可聞。隨後很快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摟住李明朗抱了起來,朝電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