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呼嘯著把榮茂行送進了醫院，一整日下來，褚世清已經瞞不住家裏。前腳送了榮茂行進急診室，後腳褚巍和白嬋就趕了過來。
    沒有人敢告訴榮家這件事。除了褚家內部人，沒有人知道榮茂行經曆了什麼。
    白嬋一過來，急忙就問榮茂行的情況。才湊到褚世清身邊，白嬋就皺了眉頭。
    “你身上這是什麼味兒，難聞死了。”
    alpha女性的氣息對於白嬋來說太過討厭，即使隻有一點兒，她也十分敏感。
    “你是不是背著茂行有外遇了？！”
    對於母親的質問，褚世清一時間頭大，連忙解釋到：“沒有，您想什麼呢。”
    白嬋皺眉說：“趕緊去洗幹淨，身上這身衣服扔了，別往屋裏穿。茂行醒了聞見你這身味兒，不揍你都是輕的。”
    “等茂行出來我再回去。”
    白嬋瞪了褚世清一眼，不再說什麼。
    不一會兒醫生出來了。
    “怎麼樣？”
    大夫摘下口罩，說：“腦震蕩，肋骨骨裂，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情況已經穩定，病人睡著了。家屬辦住院手續吧。”
    待榮茂行在病房踏實之後，褚世清跟著父親一起回了家，留下白嬋在醫院照看著。
    車裏，褚世清問褚巍：“爸，你們還不打算開始麼？”
    褚巍搖頭到：“火候還不夠。”
    褚世清想了良久，說：“爸，您不是在等著咱們這幾家大財團出手吧？”
    褚巍看了褚世清一眼，沒有說話。
    “得，我明白了。您就是等著我帶頭造反是不是？”
    “中仁不動，誰敢動？”
    對於褚巍的這份自信，褚世清感同身受。中仁宣布暫不裁員，剩下的幾個大家族財團即使裁員也是極小規模。商界，中仁集團的地位可想而知。
    “今天茂行出事不是偶然，除了茂行，每天多少人被搶，每天又有多少人被迫去搶劫？您不是為了政治利益罔顧人民生死的人。”
    褚巍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褚世清也明白，現在父親隻是影子內閣的一個財政大臣，還沒有到隻手遮天的地步。處於政界，萬般無奈，卻也隻能受著。
    “您也別搖頭歎氣了，茂行出事這口氣我知道算到誰頭上。隻一點，接下來無論我做什麼，您最好把自己摘出去。”
    褚巍看了褚世清一眼，那眼神中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似乎是為了孩子真正撐起一片天而高興，又帶著對褚世清不得不開始走這一條充滿陷阱道路的心疼。
    但是，既然褚世清決定從政，那麼這些手段，他是無法避免的。
    回了大宅換洗幹淨，褚世清先把哭鬧的兒子教訓了一頓，然後帶著仆人準備好的東西去了醫院。
    病房裏，榮茂行還在昏睡，白嬋拖著下巴看著榮茂行，不禁感慨這孩子的不容易。
    “媽，你回去吧，混小子又鬧開了。這家夥平時不這樣，怎麼今天跟瘋魔了一樣？”
    聽見褚世清抱怨褚逸不聽話，白嬋直接就埋怨開了：“還不是茂行不在家，平日裏都是他親自帶著小逸，這一下子孩子兩天不見他爸爸，不想才怪。你還怪孩子？都是你沒照顧好茂行。你不帶孩子不知道，小逸比你小時候可活分，我不過是昨天帶了一天，這滿院子跑的我都受不了，茂行天天這麼帶著得多累？你忙，茂行在家裏就閑著了？昨天帶著他我才知道，茂行教了他多少。你兒子現在會什麼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聽著母親這埋怨，褚世清一時間汗顏。自從褚逸出生之後他就一直忙著集團的事情，趕上經濟危機，根本就顧不得孩子什麼。今天褚世清回去才發現，孩子竟然說話這麼利索了。印象中的褚逸，還是那個天天窩在榮茂行懷裏要抱抱的小不點兒。
    白嬋說完一扭頭繼續說：“哼，我不回去，你回去帶你兒子吧。我在這兒看著我兒子，你晚上再過來。”蔡斌
    白嬋不動地方，褚世清一時間也拿她沒辦法。最後在家看著褚逸的褚巍實在是受不了這孩子，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這才讓白嬋回去。
    白嬋一回家，就看見褚逸飛奔過來。
    “爸爸呢，奶奶怎麼不把爸爸帶回來？”
    “爸爸有事情，小逸乖乖的，先睡午覺，下午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真的去找爸爸麼？”
    “對。”
    “拉勾勾。”
    白嬋伸出手指同褚逸拉了勾勾，褚逸這才跟著保姆去午睡。
    換了衣服，白嬋看著自己的老公，說：“一個小孩子你都帶不了，你還帶著一群人治國？也不怕別人笑話。”
    褚巍不反駁，隻是無奈的笑笑。這孩子要是單純的隻是玩鬧就好了，大不了院子裏跑跑，這都不是事兒。天知道這小家夥求知欲怎麼這麼強，什麼都要問為什麼。一連幾十個為什麼問下來，褚巍向來引以為傲的學識也沒有了用武之地。小孩子不跟你講邏輯，他要問月亮為什麼在天上，你怎麼回答？告訴他天體物理學麼？最後褚巍答不出來了，褚逸也不是一直鬧著問了。隻是自己往椅子上一坐，看著窗戶居然還會45度角憂鬱的說：“爸爸在就好了，他什麼都知道。”
    褚巍差點兒被這個小祖宗折騰的吐血。同時，褚巍也感慨帶孩子實在是不容易，尤其是褚家的小祖宗。雖然被折騰的不行，褚巍還是高興，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孫子明顯比褚世清小時候聰明，這孩子要是好好教導出來，將來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如此這般，褚巍也開始悄悄的琢磨的小家夥的教育問題了。
    下午，褚逸睡醒之後，白嬋帶著褚逸去了醫院。
    長到這麼大的褚逸，出過最遠的門就是街口的公園。這次坐著汽車一路到了陌生的醫院，他全程想著榮茂行的教導，出門在外，要聽大人的話，不爭不搶。白嬋見褚逸如此安靜，坐在寶寶椅子上，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外麵，不吵不鬧，微微點了點頭。
    褚逸第一次到醫院，看到那麼多人，在白嬋懷裏也不亂動。直到進了病房看到爸爸們都在，他才跑了過去。
    “爸爸！”
    褚世清一把把褚逸撈了過來，埋怨到：“您怎麼把他帶過來了！”
    “爸爸，爸爸怎麼了？”
    褚世清把褚逸抱到自己腿上，說：“你爸爸生病了，要在這裏休息，你不要鬧。”
    “爸爸為什麼生病？”
    褚世清想了想說：“因為身體不舒服。”
    “為什麼會身體不舒服？”
    “因為你不聽話。”
    褚逸撅嘴，說：“我沒有不聽話。”
    “你要是聽話，就不要再問為什麼。”
    “為什麼不問為什麼？”
    褚世清頭大，這孩子怎麼什麼都愛問為什麼……
    “你爸爸要睡覺，你不能說話吵他。”
    “為什麼爸爸不回家睡覺？”
    “因為他生病了！”
    “為什麼生病？”
    褚世清看著褚逸，完全不知道還怎麼說了。見這個爸爸沒有話音了，褚逸看著床上的榮茂行，有模有樣的歎了一口氣，說：“唉……要是爸爸醒了就好了，他什麼都知道。”
    褚世清扭頭看著母親，問：“他，現在天天問為什麼？總是這樣？”
    白嬋點點頭。
    褚世清看向了榮茂行，他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了榮茂行的艱難。
    這要是天天這樣，還是送幼兒園去吧。
    “媽，明年把小逸送幼兒園去吧。”
    “等茂行醒了你跟他商量。”
    褚世清點點頭。
    褚逸爬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榮茂行，見他一隻睡著不理自己，跑到白嬋身邊，說：“奶奶，奶奶，書。”
    “什麼？書？”
    褚逸點點頭，說：“我睡覺的時候爸爸都給我讀書，我也要給爸爸讀。”
    白嬋手裏可沒帶什麼書，隻好把褚逸抱起來說：“書在家裏，咱們回去拿好不好。”
    “好。”
    褚逸點點頭，拉著白嬋就往外麵走。
    白嬋把褚逸又帶走了，褚世清也算清閑了一會兒。他坐到床邊，握住了榮茂行的手。
    昏睡許久，榮茂行隱約聽到耳邊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斷斷續續說著什麼，中間還夾雜著那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又看到了醫院的天花板。
    “爸爸醒了！”
    褚逸從褚世清的懷裏掙紮著跳下來，湊到了榮茂行的床邊。褚世清把書倒扣在邊上，按了呼喚叫來了大夫。
    “怎……”剛剛開口，嗓子有些疼，褚世清趕忙遞過來水杯，放了吸管，湊到榮茂行的唇邊。
    “怎麼把他帶來了？”
    “見不到你鬧，見著你還乖些。”
    榮茂行抬手摸了摸褚逸的臉蛋，問：“又不聽話了？”
    褚逸仰著頭說：“才沒有，他們不會回答我的問題，就說我鬧。”
    榮茂行勾了勾嘴角，說：“恩，小逸最厲害，把他們都難住了是不是？”
    褚逸得意的點了點頭。
    褚世清在一旁看著這父子倆，笑著搖了搖頭。
    “爸爸，為什麼你生病了要在這裏睡覺不回家呢？”
    “這裏是醫院，是治病的地方，我在這裏才能變好，才能有力氣陪你呀。”
    “哦，那爸爸你快點兒變好。”
    看著褚逸認真的小臉，榮茂行笑著點頭，“好，爸爸會努力的。”
    這個時候，醫生進來了。
    榮茂行拍拍褚逸說：“去找你父親玩，不要影響這些叔叔工作。”
    褚逸不大明白，但是他聽話，跑去了褚世清的身邊。
    護士把褚世清友好的請到了病房外麵，一拉窗簾，隔斷了褚世清的視線。
    “爸爸，他們在做什麼？”
    “治病。”
    “治病是什麼？”
    “讓你爸爸變好。”
    “哦。”
    褚逸點點頭，同褚世清一起看著那藍色的簾子。
    不一會兒，醫生出來了。
    “各項體征正常，肋骨的骨裂需要臥床平躺靜養三到五天，之後可以下地活動，但是不要咳嗽，彎腰和猛轉身也不可以。飲食清淡，吃一些補鈣壯骨的東西。”
    褚世清一一記下來，又問了問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回家修養，才回到病房。
    晚上，白嬋過來把褚逸接走了，臨走前榮茂行囑咐了褚逸不少，他倒是都聽進去了，乖乖跟著白嬋回去也沒有鬧。
    隨後，病房裏隻剩下了褚世清和榮茂行兩個人。褚世清給榮茂行的被子整好，抬起手想摸摸榮茂行的臉頰。榮茂行微微偏頭錯開了。
    手空停在那裏，褚世清心裏一痛，低聲說到：“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不應該對你發脾氣。”
    “她是誰？”
    褚世清怔了一下，緩了一下才想明白榮茂行問的是誰。
    “日報社的一個記者，之前日報社過來做采訪，是她，叫柳玫。”
    “嗯。”
    榮茂行沒有下文，隻是看了褚世清一眼，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他自己繼續交代。
    “那天晚上，我去會所見到熟人，一起喝了幾杯，碰巧她也在，那天晚上喝的有點兒多。”
    “為什麼不回家？”
    “……”褚世清沉默，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榮茂行見褚世清不回答，深深的望了褚世清一眼，閉上了眼睛。
    “沒有，茂行。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一想到回家你冷臉對著我，我就……我真的受不了你不理我，茂行，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榮茂行歎了一口氣，說：“我累了。”
    不在應答其他，榮茂行不能翻身，卻把頭偏了過去。
    褚世清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隻好起身關上了病房的燈，自己在邊上的陪護床上合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