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秋天。
    社會的不安在加劇，褚世清的眼前放著公司的季度財報，財務官褚洋委婉的提出如果不裁員，接下來的一年他們會更難過。
    裁，還是不裁，褚世清有自己的考量。
    把財報原封不動的扔到褚巍麵前，褚世清說：“你們夠了吧，再這樣下去，至少幾百人將會沒飯吃！”
    褚巍看了看財報，皺眉道：“這麼慘？你確定這份報表是真的？”
    褚世清往椅子上一坐，看著父親說：“我犯得著用假財報幫你們增加資本麼？給我一個最終期限。”
    “年底前。”
    褚世清皺眉，說：“我撐不住。”
    “撐不住也要撐。”
    褚世清把財報從褚巍桌子上抽走，甩手一句：“大不了你回來接著。”
    說完褚世清走了。
    第二天，褚家產業的季度財報出爐，股市又是一輪降。褚家所有產業的人都是人心惶惶，這樣的財報，企業再不裁員，隻怕根本撐不下去了。連褚家都如此，還有誰家能好過？
    這天，褚世清忙的焦頭爛額。財報一出，各方麵都過來打聽情況。就連榮茂行，都特意打電話過來詢問。
    “真的沒事麼？我很擔憂，你不要強撐。”
    “沒事，目前情況還在控製之內，你不用擔心。”
    電話那邊，榮茂行沉默了一分，說：“那……那你不要太忙，我在家等你。”
    “恩，好。晚上一起吃飯，我想吃你做的麵。”
    “好，我等著你。”
    掛斷電話，褚世清心裏的陰霾少了很多。總還有家人在等著他。靜下心來，褚世清意識到這一年來，他實際上同榮茂行的相處並不多。回家的時候，看到抱著書在沙發上或者床上撐不住等他回來而睡著的榮茂行，讓他心疼。
    索性如此了，今天就早點兒回去陪陪他。
    最終褚世清決定接受日報社財經版的拜訪，把自己的意思傳達出去，算是給各方麵一個交代吧。
    下午三點半，中仁集團的會客室裏，褚世清和財經版女記者隔著一張方桌，麵對麵坐著。
    記者首先做了自我介紹。
    “褚先生您好，我是日報社財經版記者柳玫。”
    “您好，”褚世清不寒暄，直接說：“開始吧，我還有事情。”
    答應了榮茂行回家吃飯，褚世清絕對不能失約。
    柳玫拿出錄音筆和記錄本，把鬢邊的頭發撩到耳後開始提問。
    “那麼關於外界最關注的中仁集團是否裁員一事，褚先生可否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褚世清端正了身子說：“中仁集團目前仍需要所有的員工，裁員並不在當下的計劃之內。”
    目前，當下。
    柳玫抓住了褚世清的意思，問：“假如，經濟形勢如此延續下去，中仁集團是否會考慮裁員？”
    “目前國內經濟尚有希望。此次危機根源不在股市也不在銀行，隻要政府拿出行之有效的應對計劃，我相信中仁集團的每一位員工都能夠安穩的工作養家。”
    “褚先生的意思，是在指責現任政府在麵對經濟危機的不作為麼？”
    褚世清正眼看了這個女記者一眼，同樣屬於alpha的氣勢相碰，讓氣氛有些凝固。
    “我從未說過。”
    柳玫淺笑，沒有說過不代表沒有這個意思。
    “據我所知，褚先生的父親褚巍先生目前在反對黨影子內閣內擔任要職，並且多次對現行經濟政策提出不同意見。請問褚先生，您父親在經濟上的看法，是否會影響到您呢？”
    褚世清微微皺眉，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單純的是與否，都不是正確答案。麵對提出這樣問題的柳玫，褚世清不由得刮目相看。
    “褚家家訓以國家之務為己任，家父在其位謀其政，一言一行都有他自己的意思，我從不妄言。”
    等於無可奉告的回答，柳玫聽了也沒有再說別的。畢竟她也是保守黨派人士，一些事情做做樣子即可。
    本子上預定的問題已經提完，時間也到了快六點。柳玫笑著對褚世清說到：“褚先生對您父親確實尊重，”看到褚世清微微皺的眉頭，柳玫莞爾一笑道：“這隻是我個人看法，不是拜訪。今天就到這裏了，謝謝您的合作。”
    褚世清點點頭，隨著柳玫一起站了起來。由柳玫首先伸手，兩個人友好的握了一下。
    “今天聽您對經濟見解，讓我耳目一新呢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同您探討。”
    “一些不成熟的看法，柳記者繆讚了。”
    收拾好東西，柳玫又撩了一下頭發，一些信息素的味道飄來，褚世清不著痕跡的後撤了一點點。
    柳玫笑著搖著頭說：“您若是還不成熟，我們隻怕都是小孩子了。”說著柳玫低頭看了褚世清無名指上的戒指一眼。
    “柳記者玩笑了。”褚世清看看時間，不想同這個記者繼續扯天，“我還有事情，不奉陪了。秘書會送你們下去。”
    柳玫笑著點點頭，同褚世清說了再見。
    看著記者離開，褚世清轉身回了辦公室拿上東西通過專用電梯離開的辦公樓。
    秘書姐姐奉命送記者一行人離開，隻是老板沒給她專用通道的鑰匙，她自然是走員工通道。正趕上下班的時間，電梯裏還挺擠的。
    到了一樓大廳的門口，柳玫和秘書正好看到褚世清坐車離開。柳玫不禁開口問：“褚先生應酬這麼多還擠出時間接受采訪，真是不容易。”
    秘書笑了笑沒說話。他家老板可是生生推了今天晚上所有的應酬的，這絕對是回家陪老板娘了。今天老板情緒這麼低，隻有老板娘能哄好的。
    送走了記者，秘書扭頭上樓回去了。老板有老板娘陪，自己孤家寡人一個，還要加班，真是苦命啊……
    柳玫此刻站在中仁集團門口，抬頭看了看這氣派的大樓，笑了一笑。
    褚世清，真是個讓人在意的人物啊。
    褚世清按時到家，先去給母親打了一聲招呼。
    “今天倒是舍得回來？茂行一個人在廚房忙活了一下午，是不是你讓他做的？”
    “他真的做飯了？”
    “可不是，把李大廚嚇了一跳。不過別看他平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做起飯來倒是有模有樣的。走吧，就等著你回來了。”
    褚世清等不及母親，自己先一步去了餐廳。隻見榮茂行正指揮著仆人把最後一個盤子端上了桌子。
    三個人的晚飯，榮茂行做了兩個小菜，兩個大碗裏一個是雞絲鹵，一個是肉丁炸醬。
    白嬋等不及仆人動手，自己從邊上溫水盆裏盛了小半碗麵條，舀了一勺鹵汁淋上去，香暖開胃。
    榮茂行給褚世清端了一碗麵，放到褚世清麵前。褚世清拉住了榮茂行的手，說：“辛苦你了。”
    “我倒是不辛苦，有李大廚幫著呢。隻是很久沒有自己動手，做的大不如前了。”
    褚家飯桌上向來食不言，今天白嬋破例開口到：“味道很好呢，能做就已經不錯啦，我都不會呢。幸好這是嫁給你父親，不然讓我洗手做湯羹，我可不敢想象。”
    榮茂行也想不出來白嬋這樣的貴族小姐做飯的樣子，隻是笑著給自己盛了一碗，挨著褚世清坐下來。褚逸滿周歲後就斷了奶，李大廚特意做了一碗細麵給他，淋上打鹵汁，小家夥坐在嬰兒椅子上吃得開心。吃了一碗，又指著炸醬還要。拌了一點兒炸醬麵給褚逸，小家夥咬住一根麵條一吸溜，麵條進去了，醬沾了嘴巴一圈，看上去可笑的很。
    榮茂行放下碗筷給褚逸擦幹淨嘴，拿著飯碗一點兒點兒喂完了褚逸剩下的麵條才算完事。讓保姆抱著吃飽的褚逸回去，榮茂行這才開始繼續吃飯。
    飯閉，收拾的工作自然是仆人的。褚世清沒有讓榮茂行馬上去看褚逸，而是拉著他去了院子裏轉轉。兩個人已經有日子沒有一起這樣的走一走了。
    “今年不好過，你忙歸忙，自己也要注意身體。”注意到褚世清眼睛裏的疲憊，榮茂行關心到。
    “眼下是忙，這麼多人指著我吃飯，壓力大啊……”
    褚世清從廊下坐了，榮茂行站在他身後，輕輕的給他按揉著肩膀。
    “父親，不幫你一把麼？”
    “不會，我們現在立場不一樣。”
    褚世清說的沒錯，他現在是商人，想的是股東利益，員工福利，企業利潤。而褚巍現在是政客，想的都是政治利益最大化。麵對經濟危機，商人迫切需要國家出麵調控，而政客則是利用這一切打擊對手，為自己造勢，爭取上台前使形勢成為對自己最好的局麵。
    “可是，繼續下去，到時候不過是一副爛攤子，他們也是樂意甩手的啊。”
    褚世清搖頭道：“民主黨也在賭，賭這場危機還會爛到什麼地步。他們害怕目前仍是可控局麵，父親手裏有成熟的應對方案，這樣更會顯得他們無用。”
    “與其賭彼此的底牌，提出行之有效的經濟政策才是當務之急吧？”
    “政客。”
    褚世清切了一聲，繼續說：“你不用擔心，我這兒還撐得住，父親答應我年底前完事。再等兩個月吧。”
    榮茂行點點頭，聽到褚世清說還撐得住，他的心裏也稍稍安穩了些。
    “對了，小叔的書已經刊校完了。”
    “這麼快？”褚世清略微驚訝。
    “等一切都妥帖了在出版上架吧。”
    褚世清想了想，說：“恩，也好。出版的事情，我讓燕寧過來幫你。中仁出版社來做，我這幾天同那邊說一聲。”
    “啊？”
    中仁出版社是一家很大的出版社，榮茂行有些驚訝。
    “驚訝什麼，寫我家人書，不用我家的出版社用誰家？”
    “恩，是。”
    褚世清搭住榮茂行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摸了摸說：“你剛才，說我身體不行？”
    “嗯？沒有啊？”
    “沒有麼？”褚世清轉身，把榮茂行摟進懷裏，“我身體好不好，你可是切身體會的。”
    說著，褚世清勾過榮茂行的脖子，親了上去。
    兩片嘴唇即將相碰的那一瞬間，榮茂行打了一個哆嗦，推開了褚世清。
    驚訝之於的褚世清注意的榮茂行臉色不好，焦急的問：“怎麼了？”
    榮茂行小心的握住褚世清的手，說：“你身上，有別的alpha的氣息，有攻擊性。”
    褚世清皺眉，alpha在看中目標之後，可以通過肢體接觸留下自己的氣味，用來表明態度，這種氣味對於其他親近目標的人帶著攻擊性。同樣作為alpha的褚世清，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隻是，敢在他身上留下信息的alpha？褚世清冷笑，這是找死。
    “走，回去洗洗。今天見了幾個外麵的人，估計是不小心沾上了。”
    “好。”
    褚世清站起來，緊緊的摟住榮茂行，在他耳邊低聲說：“你給我洗。”
    紅了臉的榮茂行點了點頭，跟著褚世清回了屋。

    作者閑話：

    加班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