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業再次見到榮茂行是春節後的一個酒會上。這天的榮茂行穿著深灰色的西裝，一股文雅的氣質由內而出，在酒會的燈光下顯得無比耀眼。此時，孫業才發現這個人竟是如此的美好。端了酒杯，孫業穩步走到到榮茂行麵前。
    “茂行。”
    榮茂行看到孫業，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四下悄悄觀察了一下，方禮貌的回到：“孫公子。”
    “有日子沒見了。”
    “嗯。”榮茂行不想同孫業多說，眼睛往四處飄著，看看可以躲到哪裏去。
    “上次之後，我本想約你出來，隻是比較忙，你又出國了，前陣子給你打了電話，你也沒有回。”
    “是麼，嗬嗬。”榮茂行可不記得孫業打過電話，隻覺得這人說謊搭訕真是不帶打草稿的。這件事，其實孫業還真沒說謊，隻能說他倒黴，當時的電話是褚世清接的。
    “有沒有時間，明天一起喝茶？”說著孫業向前半步，縮短了同榮茂行之間的距離。
    榮茂行厭惡孫業身上的氣息，他往後退了一步，說：“抱歉，明天沒有時間。”
    “沒關係，我再給你打電話好了，隻是你要記得接。”
    “嗬……”
    榮茂行已經受不了了，正好這時候他看見榮蓧行正在找自己的樣子，說了一句抱歉就離開了。
    孫業見榮茂行的背影，竟自我感覺良好的以為榮茂行是害羞了。
    第二日，難得褚湛沒有跟榮茂行“吵架”，這讓榮茂行有了一點時間去寫自己的小說。為了這個劇本，小說的進度都受了一點兒影響。若不是存稿多，他都要開天窗了。
    褚世清此刻正捧著一本書，一邊隨意看兩眼，一邊欣賞著榮茂行創作的樣子。這個人即使背對著褚世清，都讓他覺得好看。沉浸在創作中的樣子更是迷人。這幾日，褚世清都是這樣看著榮茂行，越看就越喜歡，很多時候他甚至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想就這麼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
    就在褚世清又在幻想這些的時候，榮茂行的電話震了。創作時候的榮茂行，手機一向是靜音的。
    “誰的電話？”榮茂行沒有回頭，直接問到。
    褚世清低頭瞅了一眼，一口氣湧上心頭，咬著牙說：“孫業。”
    榮茂行停下來，起身拿過了自己的手機。他看了褚世清一眼，按下了接聽鍵。
    “喂？”
    “茂行麼？”
    “對，是我。”
    “我是孫業。”
    “恩。”
    “在忙？”
    “對。”
    “看來你今天沒有時間一起喝茶了，這樣，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吧。”
    聽到孫業的邀約，榮茂行直接看了褚世清一眼。褚世清此刻正在看書，似乎並不在意。隻是榮茂行不知道，褚世清的耳朵恨不得貼過去聽聽孫業跟榮茂行說了什麼。
    “抱歉，明天晚上有約了。”
    “啊……這樣啊，那……”
    “不好意思，我現在還有事情。”
    “哦，那不打擾你了，晚些再聯係你。”
    收了電話，榮茂行重新坐回到電腦前，手放到鍵盤上，思路卻有些亂。
    “他約你？”褚世清翻了一頁書，似是不經意的問到。
    “嗯。”榮茂行低頭看著鍵盤上的s鍵，眉頭皺了起來，“我想換個手機號。”
    “可以啊，我幫你選個好的號。”
    榮茂行靠到椅子背上，扭頭看著褚世清，說到：“等劇本完成了，我要離開這裏。”
    褚世清手指微微顫了一下，抬頭看向榮茂行問：“去哪裏？旅遊麼？”
    榮茂行搖頭，說：“可能是h市，也可能是其他什麼地方，去一個能讓我安安心心平平靜靜的寫文章，自由自在的地方常住。”
    榮茂行不再看著褚世清，而且轉向了窗外。初春的風已經在樹枝上吹出了芽苞，微暖的陽光下，一切都從沉睡中醒來，準備迎接熱鬧的一年。
    褚世清也放下書，看向了窗外。
    “那是你的夢想麼？”
    榮茂行點了點頭。
    褚世清看著榮茂行的側臉，沒有說話。
    榮茂行的夢想裏，有他的文章和遠方，唯獨沒有自己，或者說沒有一個相伴一生的人。
    自由，榮茂行說了很多次的詞。褚世清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自己這雙手，能給榮茂行他想要的自由麼？
    放他走？不可能。禁錮他一生？舍不得。
    矛盾充斥著褚世清的心中，讓他寸步難行，生怕自己走錯一步，就永遠失去了這個人。
    “世清。”
    “嗯？”聽到榮茂行叫自己，褚世清慌張得抬了頭。
    “沒事。”
    榮茂行深深的望了褚世清一眼，繼續看向電腦，寫著自己的文章。
    榮茂行的小說裏，他的主角已經遇到了愛人。粉絲嫌他感情進展緩慢，其實那隻是因為榮茂行不知道如何描述戀愛的過程。約會？榮茂行沒有經驗，更不知道那甜蜜的愛情是為何物。苦惱的時候，榮茂行想起了褚世清，想起了平安夜那日一天的陪伴，想起了獲獎那天褚世清的關懷，還有改編劇本這些日子的平靜的相處。
    什麼是愛情？
    榮茂行依舊不懂。他嚐試著把同褚世清的相處模式描繪進了小說裏，得到的反響卻出乎意料。
    愛，就是長久的陪伴，是當你喚他的時候，那一聲回應，是當你不經意的抬頭時，第一眼看到的那個人。
    榮茂行的手指輕放在鍵盤上，他抬頭看向了身邊。褚世清仍在看書，坐在離自己不過一米遠地方。自己若是喚他，他會回應。
    可那是褚世清。
    榮茂行繼續看著屏幕，把剛剛敲進去的一段心聲刪掉了。
    所謂奢望，便是如此了。
    時光流逝，轉眼進了三月。榮茂行知道自己的發情期快到了，他趁著月初加緊同褚湛敲定著劇本的細節，甚至不眠不休。褚湛看在眼裏，對榮茂行也生出了幾分感同身受。每到這個時候，不得不停下手中所有的工作，捱過這痛苦的幾十天，褚湛理解這種無力感。
    “茂行，你大可不必怕那幾天耽誤了進度。”
    看不得榮茂行這樣廢寢忘食，褚湛忍不住開口。
    “褚導，總不能因為我……”
    褚湛打住了榮茂行的話，繼續說：“我有一所私人的安全屋，你發情期，不會影響我，到時候，咱們依舊可以一起工作。”
    榮茂行有些驚訝，私人的安全屋，果然是褚家，一般人家哪怕是富貴人家都撐不起一個私人安全屋的開銷。
    褚湛是一個有伴侶的omega，榮茂行發情期的信息素自然不會影響他。隻是榮茂行覺得，發情期還要叨擾褚湛，有些過意不去了。
    “你不用覺得麻煩，一切都是為了工作。你就當我壓榨勞動力吧。”
    榮茂行笑了，“好吧，那我甘願受您的壓榨。隻不過，我要回家收拾一些東西。”
    “好，你盡快準備，我這裏你隨時可以住進去。”
    商定了這件事，榮茂行也放鬆了許多。翻著日曆，算著大概日子，他也定了回家收拾東西的時候。因為去年突然的提前，讓榮茂行也多了幾分擔憂，便把日子也提前了幾天。
    到了回家那天，褚世清本想著親自接送，奈何榮茂行堅持不用，他這才罷休。隻是催促著榮茂行盡快回來，生怕他一去不回似的。
    榮茂行的行李很簡單，他很快就收拾妥帖。家裏知道他是準備去安全屋，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倒是榮家老三榮蒲行這次頗為主動，提出來要親自送榮茂行過去。推脫不過，榮茂行不得不應了下來。
    榮蒲行開車，按照榮茂行說的地方，一路開的平穩。就在榮茂行覺得榮蒲行是真的安心送自己的時候，榮蒲行忽然在一個路口拐了彎。
    “三哥，不是這條路。”
    榮蒲行看了榮茂行一眼，說：“哦，我去這邊辦一點事兒，拿個東西，很快的。”
    榮茂行點了點頭，信了他的話。
    榮蒲行把車子停到了一間咖啡廳門口，他打開車門對榮茂行說到：“我去對麵樓上取份材料你先到咖啡廳等我，喝杯咖啡解解渴，我一會兒就回來。”
    榮茂行疑惑的看著榮蒲行，見他眼神堅定毫無猶豫，也不再懷疑，下車進了咖啡廳。
    落座之後，榮茂行心裏還是有些沒底，便把自己的位置通過短信發給了褚世清，告訴他自己會晚一點兒到。
    褚世清回了信息讓他小心一些，若是等不及，自己就去接他。榮茂行看著褚世清有些嘮叨的短信，正笑著要回複不用他過來，他的對麵忽然坐下來一個人。榮茂行抬頭，霍然見到了孫業。
    自從年後同孫業在酒會上見了一麵，孫業便經常打電話約榮茂行。隻是榮茂行每次都是拒絕，讓孫業十分的有挫敗感。但是同時，他心裏也燃起了鬥誌，榮茂行越是拒絕，他越是想把人弄到手。都說帶刺的玫瑰才是香，被榮茂行紮了很多次的孫業，覺得這話不假。
    苦於沒有辦法接觸到榮茂行，孫業把目光轉向了榮芷行。榮芷行這些日子同孫業見麵的機會多，聽見他約了榮茂行多次卻沒有得到回應，榮芷行一邊說榮茂行不懂事，一邊答應他約到榮茂行。隻是已經不回家的榮茂行讓她沒有機會接觸。最後榮芷行從榮蒲行那得知了他要送榮茂行去安全屋的事情，心思也活絡了起來。孫業在榮芷行的牽線下，可憐兮兮得演了一場單戀愛慕求不得的戲碼，騙得了榮蒲行答應幫他製造一個機會。這才讓孫業在今天終於又見到了榮茂行。
    看到孫業的時候，榮茂行一瞬間就明白自己又被家人坑了。榮茂行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為何如此的好騙。
    “茂行，你為什麼總是躲著我？”
    第一次在孫業臉上看到這種稱之為苦惱的表情，榮茂行十分驚訝。
    聽著孫業在那邊喋喋不休的話語，榮茂行隻覺得心煩。
    “抱歉，孫先生，我還有事情。”
    榮茂行不想同這個人多說，直接起身。孫業快他一步，一把攥住了榮茂行手腕。
    被鉗製的痛苦讓榮茂行一下子想起來那些被囚禁的痛苦，他的呼吸陡然急促，對於那不見天日的恐懼彌漫到了心頭。一瞬間所有關於孫業的負麵情緒湧了出來，那些絕望的思緒翻騰著，讓榮茂行大力得掙紮。
    孫業猛得瞪大了眼睛，榮茂行此刻散發出的信息素昭示著他的發情期。這迷人的氣息讓孫業一時間無法控製，他用力把榮茂行扯進了懷裏。
    占有他，讓他成為自己的人。
    受到信息素的影響，孫業腦子裏隻剩下這一個想法，他甚至顧不得這裏是公共場所，捏住榮茂行的下巴，直接就要親了上去。
    還有一絲意識的榮茂行感受到了屬於孫業的氣息，這讓他厭惡，讓他恐懼，他奮力掙紮著，慌亂中他摸到了桌子上的玻璃花瓶，顧不得其他，直接砸到了孫業頭上。
    孫業吃痛，鬆開了榮茂行。但是一個發情期omega的信息素已經亂了他的意識，占有是他腦海中的一切。
    榮茂行慌亂得跑了出去，隻是突然到來的發情期讓他渾身無力，沒有跑幾步就氣喘籲籲。孫業作為一個身強體健的alpha，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要追了上來。
    孫業就要抓住榮茂行的一瞬，手腕處忽然的劇烈得疼痛讓他清醒了。隻不過一瞬間的事情，他好像看到了褚世清的臉，接著就沒有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