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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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
什麼聲音這麼吵?
榮茂行痛苦的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讓他難受。
這是哪裏?我不是死了麼?難道沒死成?
榮茂行騰得坐起來,看到了屬於記憶裏的一切——熟悉的單人床,書桌和行李箱。榮茂行從枕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日期,上麵的日期正是他大學畢業的那一天。榮茂行覺得這一定是在開玩笑,他打開電腦進入天文台的網站,試圖通過最權威的日期時間信息來確定自己的手機出問題了,但是網頁上所有的消息都告訴榮茂行,這日期沒有錯。榮茂行慌張得拿起手機,看到手機他才想起來,自己結婚時候換了部新的手機,而手裏這個則是早就不用的舊手機。
我……難道隻是做了一個夢?可是什麼夢會如此真實?
茫然的看著雙手,榮茂行隻能相信,自己或許真的重新活了一遭。
揉著腦袋起身,榮茂行看到了桌子上的飛機票。今天就要畢業回家,他一到家就會被家人逼著簽下婚書,然後開始痛苦的一生。
想到這裏,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與無望又充滿了榮茂行的心髒,讓他呼吸困難。
要改變,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過那樣的日子。
榮茂行深吸一口氣,伸出顫抖的指尖,一把扯過桌子上機票,用盡全部力氣扯碎扔進了垃圾筐。
不能回家,想辦法留下來,躲開孫家。
這是榮茂行此刻唯一的想法。
堅定了信心,榮茂行憤然而起,拿起電話首先退訂了機票,把退回來的機票錢和自己手頭的錢算在一起,估摸著夠用一陣子之後,他拎起已經打包好的行李,離開了這個學習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榮茂行就讀的文學院,位於H市轄區內的一座島上。地域上隔離人,讓這個以接收beta和Omega為主的學校,有著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榮茂行提著行李從渡船緩緩走下來,榻上了H市的土地。H市的碼頭人來人往,十分的繁華。這裏是一座旅遊城市,有著漫長的海岸線,無數金色的沙灘,還有很多秀美的島嶼,是一個十分宜居的城市。榮茂行呼吸著海風中自由的氣息,決定在這裏留一陣子。
數著錢包裏的錢,榮茂行先定了一家快捷酒店。旅遊淡季帶來的安靜環境和優惠價格,讓榮茂行的支出少了許多。但是住在酒店不是長久之計,找房子的當務之急,至於工作的問題,榮茂行則有著自己的想法。榮茂行在讀書的時候就開始撰寫小說,雖然所得的稿酬不多,但是供他吃喝玩耍還是足夠了。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是有一本沒有完成的小說的,坐在酒店的椅子上,榮茂行打開自己的電腦,找到了記憶中那本此時尚未完成的小說。說起這本小說,可以說是榮茂行的一個遺憾。前世的榮茂行回家之後就直接準備婚禮,這本他給予了較多希望的小說,為了趕上創作大賽,隻能倉促結尾,最終沒有獲得他期望的成績。
現在重來一世,先寫完這本小說投出去,賺取的稿費足夠自己日後的生活,以後的生活,眼下隻能靠筆頭來支撐了。
正在網上看著房屋出租的信息,榮茂行的手機響了。隨意瞥了一眼,榮茂行見到了一個讓他暖心的名字。
“喂,蓧行?”
榮家的老五榮蓧行,與榮茂行的最為親厚。是他在最後灰暗日子裏唯一的光。榮蓧行一向反對榮茂行的這場婚姻,隻是他當年被送到了國外學習,沒有話語權,再回來的時候,榮茂行已經懷孕了。在榮茂行被孫家強行關到精神病院的時候,榮家隻有這個小弟替他出頭,卻因為人微言輕,最終無能為力。此刻接到小弟的電話,榮茂行心裏依舊是暖的。
“哥,你在哪兒?我在機場等了好久了,你那班飛機的人都走光了!”
榮茂行這才想起來,自己取消了航班,卻從未告訴任何人。
“啊……我沒有趕上飛機。”
“什麼?那你改簽的哪一班?”
聽著小弟焦急的聲音,榮茂行帶著幾分愧疚的說:“我……暫時不回去了,你回家吧。”
“不回來了?”榮蓧行提高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但是同時又帶著一分解脫,“也好,不回來也好。哥你還不知道,家裏給你說了一門親事。”
榮茂行心裏一驚,慌忙問:“是誰?”
“孫家那個孫業,挺煩的一個人,哥你不回來正好,我不想你跟那個人結婚。”
想著自己逃脫到的命運,榮茂行鄭重的說到:“不會的,我不會跟這個人結婚的。”
“真的?哥,我一直挺你的!”
“嗯,我知道。”
“哥,那你現在住哪裏?在外麵錢夠不夠用?”
“我目前住酒店,等安頓好了再告訴你。隻是我暫時不回去,家裏肯定有疑問,你幫我看著點兒。”
“好的,那我等你的消息,家裏這邊我會隨時給你發消息的。你放心!”
收了電話,榮茂行看著通訊錄裏榮蓧行的名字,在一次感受到了親人的感覺。這個世界上,他現在最在乎的隻有這個弟弟了。
挑了三天,榮茂行在一所高檔小區內租下了一間一居室。這裏的房租偏貴,但勝在環境優美,邊上還有一家輕幽的茶室,是個十分適合創作的地方。麵對這些條件,偏高的房租榮茂行也忍了,無非就是日子過的拮據些,但是隻要自由就好。
用了兩天時間簡單收拾好了住處,榮茂行接到了母親的電話。母親問他何時回去,榮茂行看著電腦上的小說,說到:“雜誌社在催稿,寫完了我就回去。”
“一個破文章,回來不一樣寫?”
榮茂行看著鍵盤上的字母,說:“雜誌社催的緊,畢竟最後一篇了,不想留遺憾。”
或許榮茂行的感情太過真切,讓母親信以為真,最終同意了讓榮茂行先寫完文章,但是一寫完就必須馬上回去。
收了電話,榮茂行看著沒有結尾的小說,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再讀一遍當年寫的小說,榮茂行看到了當初那個傻傻的自己。通篇文字優美華麗,卻蓋不住那單純的想法,這樣的自己讓榮茂行羨慕也討厭。正是單純如此,最後才會落的這樣的下場。如今心境變了,文字也跟著改變,無論如何回想與模仿,榮茂行也找不出當年的感覺。他把小說做了大修,當年甜美的結局最終改成了一個開放式的結尾,仿著當年的樣子寫出的優美句子,卻帶著徹骨的悲涼。
交稿之後,雜誌社的編輯王若看著榮茂行,半天沒說出話來。
“茂行,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了?”
茶室內,榮茂行放下茶杯搖頭微笑。
“沒有。”
“可是,你的文章,變化太大了,看著讓人心疼。”
“是麼,可能是畢業了有點兒傷感吧。”
王若接受了這個說法,把小說收進了包裏。
“你決定用這篇小說參賽麼?”
榮茂行看著窗外,搖了搖頭。榮茂行投稿的雜誌社每年都有一次小說比賽,這個比賽在文壇對於新人開始還是蠻有份量的,榮茂行當年想靠著這篇小說參賽,隻是因為最後結尾倉促,並沒有獲得獎。現在這種傻傻的小說怎麼還能代表自己參賽呢,榮茂行已經決定重新撰寫一篇來參賽。
“那你要加緊了,還有三個月就是截稿日期了。”
“恩,放心吧。”
不過幾天,榮茂行最新投稿的小說順利通過了審核,刊登在了雜誌上,並且在封麵上獲得了一個位置。雜誌出版前,樣刊先送到了榮茂行手上。王若來送樣刊那天,榮茂行正在茶室裏修改文章。這篇參賽小說在榮茂行的構想裏不過十萬字,來源自他在精神病院的日子,語言詼諧,卻透著一股絕望,故事荒誕,但是一旦細細品味,卻又讓人警醒。短短的十萬字,寫了一個精神病人光怪陸離的生活。最後,榮茂行筆下的這個病人出院了,但是他是真的有病好了,還是沒有病,亦或是他的病沒有好卻騙過了醫生,無人知曉。
榮茂行的小說可以說是一氣嗬成,寫完之後就是修改。榮茂行的習慣,三改之後的小說,才會送到編輯手上。
“樣刊。”
王若把樣刊放到了榮茂行手邊,榮茂行拿起來翻看了一下,隨手放到了不礙事的角落,對王若說到:“我的小說快完成了,寫完這篇,我就回家了,可能回不來了。”
王若給榮茂行做了一年多的編輯,一聽他要走,心裏還挺難受:“啊……那你回去也可以繼續寫文,我還能做你的編輯。”
扭頭看向窗外,榮茂行歎了一口氣。
“唉,家裏給我定了婚事,能不能再寫,我也不知道了。”
“太可惜了……”王若歎息到,“不過,如果你的小說獲獎了,你還是要過來領獎的嘛。到時候,說不定你還想繼續寫。”
“或許吧。”
王若感慨了一會兒,架不住編輯部還有工作,先告辭了。榮茂行改了一會兒文章,收拾好電腦,也回了住處。隻是剛到家拿出電腦,榮茂行恍然想起來,雜誌的樣刊落在了茶室。
回到茶室,走到自己剛剛的座位前,榮茂行看到了一個男人正坐在那裏,手裏翻看著的,正是自己那本樣刊。
“抱歉,先生。”
男人聽到有人同自己說話,抬了頭。匆忙跑過來的榮茂行臉上有些紅,眼眸明亮,唇色紅潤,額頭還帶著一點點汗跡。
“先生,這本雜誌,是我剛剛不小心落下的。”榮茂行指了指那男人手裏的雜誌。
男人愣了一下,看了一下雜誌的封麵,不好意的說到:“不好意思,隻是,你能不能等我看完這篇文章再給你?”
男人修長的手指指著的,正是榮茂行寫的那篇小說。榮茂行臉上微微一熱,說:“好,我在邊上等您。”
“不用,就坐這裏吧,”男人看了看手表,說:“時間還夠。”
榮茂行端坐在了男人的對麵,看著男人仔細得閱讀著自己的文章。第一次看著別人讀自己的文章,榮茂行心裏竟然有些微微的緊張。
茶香飄散,榮茂行甚至聽到了書頁翻動的聲音。
那篇文章並不長,如果是榮茂行,很快就會讀完,但是此刻,時間似乎過得異常的慢。
男人看完了,合上書頁,把雜誌輕輕推到了榮茂行麵前。
“謝謝。”男人道謝的聲音低沉,聽在榮茂行耳中,卻是很好聽。
把樣刊收起,榮茂行禮貌得笑了笑,想要離開,卻禁不住心裏的情緒,開口問:“剛剛那篇文章,您覺得怎樣?”
突然的提問讓男人一時間有些詫異,思索一番後才答到:“相對於前麵的劇情,最後的結局更耐人尋味。文筆尚可,總體來說是一篇不錯的文章。”說著,男人瞥了雜誌的封皮一眼,問“這雜誌,好像還沒有上市。你是雜誌社的編輯?”
榮茂行搖頭說到:“不是。”
男人抱之一笑,說:“那你就是作者了,不知閣下的佳作是哪一篇?”
榮茂行略微羞澀,指了指封麵上,自己那篇文章的標題。
“啊……竟然是您。”男人很是驚訝自己剛剛頗為喜歡那是小說作者竟然就在眼前。
“拙作能讓先生入眼,是在下的榮幸。”
“茂行先生過謙了。”
榮茂行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還記住自己的署名,眼中帶著幾分驚訝。這時候,一個女人走到了這一桌,看著榮茂行和男人,有些驚訝。
榮茂行知道這定是這男人正在等的人,於是他起身到:“不打擾先生了,先告辭。”
榮茂行才側跨一步,男人也起身拿出名片盒,抽出一張遞給了榮茂行。
淡雅灰的名片上隻有一個名字和電話,名片右下角凸版印刷了一個標識。
褚世清,褚家的族輝,榮茂行看了褚世清一眼,說到:“褚先生,我還沒有名片,抱歉。”
褚世清無所謂的說到:“那先生可否告訴我您的真名?”
“榮茂行。”
褚世清把這個名字輕輕的重複了一遍,方同榮茂行道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