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科特蘭行色匆匆地走在長廊上，連駐足跟他打招呼行禮的仆人都沒注意到，拐過門庭上了樓，快步走向皇太子的寢室。
    ‘咚咚咚——’
    “進來。”
    科特蘭推門而入，見著落地窗前的挺拔身影先是鞠了一躬，緊接著將收到的消息如實稟告：“殿下，衛將軍見過校長之後去了衛小少爺住過的宿舍，在那裏逗留了片刻。”
    西萊斯廷將手裏的飼料喂給棲息在架子上的灰鷹：“還沒回去？”
    “剛回去了。”科特蘭看了一眼架子上的灰鷹，原本受過傷的喙已經愈合，雖然留有疤痕，但絲毫不影響它進食，再者它眼神銳利，對他的靠近都充滿戒備和敵意，與半個月前皇太子殿下將它從戰場帶回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對視了幾秒之後，科特蘭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離開灰鷹戒備的範圍，低頭繼續往下說道：“殿下，衛將軍是帶著宇宙號去的軍校。”
    宇宙號？
    西萊斯廷喂鷹的動作微微一頓，難道衛昔已經察覺了什麼？
    “殿下，還有件事。”
    “說。”
    “剛剛克洛德警員來過了，讓我告訴殿下，衛小少爺已經平安回到了中央城。”
    科特蘭說話的時候又特意觀察了一下那隻灰鷹，一雙鋒利的招子仍舊往他這邊盯著，他往左邊動一下，那東西就跟著往左邊擺頭，他往右邊動一下，它又跟著往右邊移，總之就是跟他杠上了，像是怕他在皇太子麵前搶了它的風頭。
    察覺到殲風的異樣，西萊斯廷轉頭看向科特蘭，恰巧就撞見他搖頭晃腦地吸引殲風的注意力，科特蘭也被西萊斯廷突然裝過頭的動作嚇了一跳，立馬低下頭規矩地站立不動。
    西萊斯廷掃了科特蘭一眼，緊接著沒什麼表情地將視線收回，朝殲風伸手，殲風立刻煽動翅膀從架子上飛了下來，穩穩地落在了西萊斯廷的手臂上。
    科特蘭不由自主地又往後退了兩步。
    西萊斯廷帶著殲風走進客廳：“放了那幾個學生。”
    “是，殿下。”
    “明天準備一下，我要去衛家拜訪。”
    拜訪？
    科特蘭聞言怔了一下，但又很快恢複了正常，低頭道了聲‘是’，從西萊斯廷的房間退了出去，而在這過程中，殲風的一雙眼睛始終盯著科特蘭，直到房門被關上。
    “他回中央城了。”
    “……”
    西萊斯廷又喂了殲風兩粒飼料，抬手撫了撫它的腦袋，殲風也立刻順從地彎下脖子，像隻寵物一樣任憑西萊斯廷撫摸：“你去趟衛家，看他回去了沒有。”
    殲風得了命令，立刻展翅從頂上的天窗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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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家。
    衛小樂扯著嗓子這麼一跪，立即就驚動了原本在房間裏睡覺的向淩塵，衛昔還沒來得及動手教訓，向淩塵就披著外套從房間裏出來了，衛昔一見老婆立刻沒了脾氣，衛小樂也就趁機躲過一劫，由向淩塵陪著回房間梳洗去了。
    浴室裏很快傳出了水聲。
    回到家的感覺就是好，有按摩浴缸泡澡，還有水果吃，這可是流亡大半個月裏衛小樂一直想念的，現在好不容易又能享受到了，衛小樂自然得多泡泡，多吃吃。
    “小樂。”向淩塵在浴室外麵喊衛小樂。
    衛小樂正躺在按摩浴缸裏吃著水果，聽見自個兒小爸的聲音立刻坐了起來，就這麼一下子，屁股下那敏感處又被坐疼了，衛小樂伸手一摸，有點黏，估計又流血了。
    “小樂，你沒事吧？”
    “沒、沒事。”
    “需要我進去麼？”
    “不用了小爸，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洗就行了。”衛小樂趕緊打消自個兒小爸要進來給他洗澡的念頭，摸了摸那地方之後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清洗起來：“對了小爸，我聽管家說你又不舒服了？”
    向淩塵道：“還不是因為你這麼多天都沒個人影？”
    不小心戳到傷口，衛小樂疼得齜牙咧嘴。
    “小樂，這幾天你都去哪兒了，怎麼我一直聯係不上你？”
    “我的媽……”
    “怎麼了？”
    “我、我去殿下那裏做客了。”
    既然皇太子殿下已經扯了這個謊，那他就隻有順著這個謊繼續圓下去了，這樣對他對衛家都好，免得說出了真相讓小爸擔心不說，還有可能給衛家招致禍端。
    對於兒子的解釋向淩塵並未深究，起身將整理好的換洗衣物拿到浴室門邊，抬手敲了敲門道：“小樂，衣服我給你放門口了，等會兒記得穿上。”
    “知道了，小爸。”
    “早點睡覺。”
    “恩。”
    聽著浴室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離，衛小樂長長地鬆了口氣，這會兒他還沒想好怎麼跟家裏人解釋先前的行蹤，要是小爸問起來，他又得編更多的謊話去圓之前的那個謊，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算了，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他都能從安多利亞監獄那個鬼地方活著回到中央城了，還有什麼事能夠難得住他的？想到這裏衛小樂也就放心了，漸漸將手伸進去探了探，發現裏麵都被清洗過了，除了有點疼之外就沒別的什麼了——
    別的什麼……
    一想到這個，衛小樂頓時就麵紅耳赤起來。
    之前忙著逃回中央城還沒細想過那幾天發生的事，這會兒有時間了，腦子裏滿滿當當地都是兩個人在小黑屋裏的喘息和翻來覆去的身影，而且他大哥真的好厲害，每次都把他弄得要生要死……越往下想衛小樂的臉越紅，最後實在是有點難為情，趕緊將臉埋進水裏讓自己清醒清醒。
    完了完了，他大哥為什麼會那麼帥？
    本來隻是泡個澡的，但一想起那三天跟救命恩人在一起翻雲覆雨的事情衛小樂就止不住臉紅心跳，硬是在浴缸裏泡了一個多小時才爬起來，扶著屁股在洗臉鏡前照了又照，見有點破皮了，就從櫃子裏翻出點藥膏出來自己抹了抹，之後才開門出去拿了衣服穿上。
    ‘啪！’
    “哎喲我的爸吖。”臥室燈一開，衛小樂就瞧見衛昔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著，臉色鐵沉鐵沉的，手裏還拿了根鞭子，衛小樂嚇得沒敢往前走，慢慢挪到牆根貼著，顫聲兒道：“老、老爸，你大晚上地不在房間裏陪小爸，跑我這裏幹什麼來了？”
    衛昔沉聲一喝：“跪下！”
    衛小樂雙膝一彎，‘噗通’一下就給跪了。
    “你到底是誰的兒子，叫你跪就跪，沒一點骨氣！”
    “衛大將軍的兒子。”
    衛小樂跪在地上小聲咕噥。
    衛昔的聲音瞬間一抬：“你說什麼？！”
    “沒，我什麼都沒說。”衛小樂嬉皮笑臉地扶著牆站起來：“爸，我給你捶捶背。”
    “跪下！”
    ‘噗通——’
    衛小樂想也沒想就一彎腿跪下了。
    衛昔頓時擰緊了眉頭，盯著自個兒不成器的兒子看了一會，站起身踩著軍靴‘啪嗒啪嗒’地走近牆根裏跪著的衛小樂：“我問你，這陣子你都去哪兒了？”
    衛小樂跪在地上瞅著衛昔的軍靴道：“去宮裏了。”
    “誰叫你去的？”
    “皇太子殿下。”
    “幹什麼？”
    “交流……功課？”
    衛昔揮起鞭子就想教訓衛小樂兩下，但見著好陣子沒回來的衛小樂又瘦了，穿著薄襯衫跪在地上就跟營養不良似得，終歸有些心疼，又將掄起的鞭子給放下來，伸手一把揪住衛小樂的耳朵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疼疼疼……”衛小樂一個勁兒地喊疼。
    “你還知道疼？”衛昔又上了力，鞭子能把人抽壞了，耳朵卻揪不壞：“你小子不疼不長記性，竟敢在你老子麵前睜眼說瞎話？”
    衛小樂憋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兩滴眼淚來，一副快哭的表情望向衛昔：“我哪有，明明就是殿下派人來把我和同宿舍的人叫到宮裏去做客的，你要不信可以去問殿下嘛……”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去問？”
    “恩。”
    “你說什麼？”
    “不不不，我是說老爸你戰功赫赫，是為帝國安定立下過汗馬功勞的，連皇帝陛下見了你都要禮讓三分，他一個皇太子又有什麼問不得的！”
    見不成器的兒子還算會說話，衛昔的氣頓時消了不少，放開揪著衛小樂的耳朵道：“那為什麼之前我和你小爸聯係你，你都沒回複？”
    “宮裏又不比其他地方，更何況皇太子殿下說了，不準跟外界聯係，就連父母家人都不行，以免泄露機密。”
    “就你們幾個兔崽子還有機密？”
    “我們好歹也是帝國軍校的優等生，怎麼就沒機密了？！”
    “優等生，我看你們幾個能熬到畢業就不錯了。”衛昔一把揪起衛小樂的後衣領，跟拎小雞似得將他拎到床上扔下：“你給我好好在房間裏待著，哪都不許去，明天我有話要問你。”
    衛小樂趴在床上直哼哼。
    衛昔擰了擰眉頭，攥著鞭子走出衛小樂的房間。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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