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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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讓你去莊子上了嗎?你怎麼回來了?”總是滿臉柔和笑意的母親,此刻卻是滿眼冰霜,帶著嚴厲與痛心疾首,冰冷地注視著她。
寧紫煙隻覺得心口一陣發疼,眼前也是陣陣發黑。先是被捉奸在床,再是被退婚,最後是被陷害殺害庶妹。如今見到往日愛戴的母親這般態度,即使再是堅強,她也堅持不起來了。
可一想到那個人,她還是開了這個口,她,想他活。
“母親,我”
“你不必再說!”不待她說完,夏氏便厲聲喝止,憤然從軟榻上起身,嬌小柔弱的身子搖搖欲墜,指著她怒斥:“你不守婦道,和一個下人苟且,又被宣平侯世子捉奸在床,被退婚已是連累寧家眾多姐妹了,竟還不知悔改,要殺害你親妹妹。犯下如此不可饒恕的過錯,你竟還有臉踏進文信侯府來,為娘都替你覺得羞愧!”
一句句指責,宛如一把把利劍,深深紮進寧紫煙的心裏,本就蒼白的麵容如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她不敢置信地望著滿臉怒容的母親,惶恐而憤怒地搖頭否認:“我沒有!為何連母親都不信我!”
“你要我如何信你!”夏氏低喝一聲,遂重重歎了一聲,執著手帕拭淚道:“罷,你走吧,文信侯府容不得你這滿身罪孽之人,都是為娘的沒有教養好你,我隻當不曾有過你這個女兒,隻當以往的關心疼愛都是白費……”
寧紫煙望著年近四十,卻依舊膚色白嫩,明豔動人的母親,恨意滾滾。
為什麼,這就是昔日 她最在乎的母親,她心心念念保護的母親,她極盡一切孝敬的母親,如今輕而易舉的丟棄了她,我還是她的女兒嗎?
但隨即想到那個人,那個頂替了自己的人,寧紫煙還是決定再求一下:“母親,求你救救赫影,赫影是冤枉的。那個所謂的殺人凶器根本就是編造的。”
夏氏聞言,一臉激動樣,“你說什麼?明明是你自己不自愛勾搭下人,並與那下人預謀殺害庶妹,現在竟然還不承認。難不成你庶妹還會自殘來陷害你?”
“母親又怎知她不會呢?”
“夠了,藍燕向來敬重你,如今你卻還要誣陷她陷害你。”夏氏憤怒道。
“閉嘴!”寧紫煙赤紅著雙眼大吼一聲,“藍燕,藍燕,母親心中就隻有你的庶女藍燕,卻不記得嫡女紫煙,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嗎?”這番話刺中了她心底最痛的地方,也粉碎了她對母親的最後一絲感情,更是讓她將多年來不曾說出口的話說出。
冷冷掃了一眼縮在一旁的母親,寧紫煙冷笑一聲,快走上前兩步,拿起一個花瓶就往地上砸去,“這花瓶是女兒買來送您的三十歲生辰禮,既然在母親心中我這個女兒可有可無,那麼我寧紫煙將於今日起與寧夫人您斷絕母女關係,猶如此瓶。”嘩啦一聲,瓷片和水花濺了一地。
出了這寧府,寧紫煙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望著眼前沸沸揚揚的大雪,她再也撐不住了,這世上連親生的母親都靠不住,那還有什麼靠不住?不,或許還有他,為了小時候的一個恩情就甘願為自己頂罪的他。
寧紫煙的眼神像是注入了什麼,立刻跑向了菜市場的方向,赫影今天會在那兒行刑。既然救不了他,那就與他一起死。
城北菜市口,這裏搭著一個帳篷,這是用來行刑的地方,而今天會有一個據說強奸官家小姐不成反謀殺官家小姐的下人會在這裏行刑。
“阿影,阿影”寧紫煙匆匆跑向高台上,摟住了那穿著囚衣的男子。
“大小姐?你怎麼來了”那身穿囚衣的男子說道,但其聲音卻是嘶啞不堪的極其難聽。
“我去求母親救你,她不肯,所以,所以我來找你”寧紫煙無措道。
“找我?我快死了”男子的語氣平靜的仿佛死得不是自己。
“我,我陪你一起死。”語帶淚意的說道。
“陪我,死?”男子看著女子,不解。其實男子的容顏並不好看,左半邊臉幾乎都被燒毀了,讓人看著猶如鬼魅。
“是,一起死。你還沒有妻子呢?而且你的的確確毀了我的清白,不能不要我。”女子嬌嗔道,仿佛這不是刑場。
男子眼中浮現了不讚同,女子看在眼裏,任性道,“我不管,我是你的人了,就生生世世都是。”
“你會後悔的”男子隻是靜靜的說著。
“死了就不會了”女子拿出來的路上買的一把匕首,“這是我來的路上買的一把匕首,我不是開玩笑的。除了你,已經沒有人在乎我了。”
“姑娘,這不是你該來的”看到這一幕,一旁的監斬官也不好再無視了。
“反正都要死,這樣不好嗎?”寧紫煙看著監斬官問道,表情懵懂,仿佛真的不問世事的天真模樣。但實際上,她早已經扭曲了,她隻知道這個男人是因她而在這裏,所以她要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
在監斬官還未來得及說下句的時候,寧紫煙就已經刺向了那男子,拔出匕首又刺向了自己。
鮮血霎時染紅了已被雪鋪蓋的地麵。
手中的匕首依舊插在胸口,她卻癡癡笑著,“這樣不就一起死了”。
“這樣才是一起死。”男子拔出插在女子胸口上的匕首,轉而插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