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想象沒有你參與的未來，如果不能與你共度一生，每天的日出和日落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你尋求的這個意義恰好是我的短板。你何必執著於我沒辦法付出的東西？也許我們還有機會做朋友。”
    “在我這裏沒有做朋友這個選項。要麼得到要麼失去，更確切一點，其他的失去都無關緊要，唯獨你，我想得到。”
    “你簡直頑固不靈。我到底有哪一點讓你這麼放不下？”
    “所有。”
    李瀟瞬間沉默。我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指，順著手指，看向不遠處的魚缸，裏麵僅剩的一條魚一動不動的待著。原本裏麵有兩條，劉明睿帶它們來的時候說它們一直在一起，幾乎從來沒有分開過。前不久金黃色的那一條不知道什麼原因死掉了，紅色的那條就一直鬱鬱寡歡，很少遊動了。劉明睿說也許是太孤單了，打算再找一條來。但是我認為就算再找一條來，也無濟於事。並不是所有的孤單，都可以用陪伴填補。
    “我得掛了。”沉默之後，李瀟終於說。已經無話可說了嗎？在C市的最後一晚還在天堂，回來分別後不到九小時我就不可避免的墜入了地獄，並且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底。
    “我知道掛上這個電話後你會繼續拉黑我的號碼，社交軟件上我也將聯係不到你，就連你經常玩的遊戲，你都可能為了不遇到我而改玩其他的。所以，我想說最後一句，李瀟，我愛你，我也等你。”我將大把的時間都用來等待他，或者追逐他，會不會顯得頑固的愚蠢？
    “再見。”李瀟沒再說什麼，簡短的道了再見就匆匆掛斷。
    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李瀟的？我也說不清楚，盡管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有女朋友，卻還是無可救藥的將他裝在心裏，融在眼中，渴望他，想抱他，並且開始患上一種憧憬有他的未來的幻想症，幻想我們一起生活，他做麵，我炒他喜歡的菜。慵懶的午後，煮一壺茶，靠在懶人沙發上讀書。晚上臨睡前，我請求他讀詩給我聽，我喜歡葉芝，我想象李瀟用他清澈的聲音為我讀詩，我閉上眼睛躺在他的腿上靜靜聆聽。我們一起去旅行，爬上高高的山峰，看日出或者日落，一起潛水，在深海中，在那些種類繁多的魚中遊動……
    我從未如此暢想過未來。跟小言在一起的時候，對未來也隻是一個模糊的概念，隻是簡單的想著也許我們能夠一直在一起，沒有具體的內容。跟陳點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他在計劃著，而我隻是個聽眾，就好像我並不在他的計劃之中。陳點一直說我一點都不愛他，我認為他在無理取鬧，如今看來他並沒有說錯。
    我愛李瀟，而李瀟並不愛我。我不知道在我執著的死撐之後，他會不會有那麼一點的感動或者心動，但我願意為了我想象的那個未來而付出一切。所有的美好，都必須得經過痛苦的錘煉。而所有的痛苦，在美好來臨之後，都會成為路途上的鵝卵石，在時光流水的洗涮之下，圓潤而光滑。
    我離開長夜未息，在路上的24小時營業的商店裏買了一袋水餃。被工作和心事圍繞的我，又忘記了吃晚餐，回家的路上才覺得有些餓了。家裏的冰箱自從李瀟搬走之後就又恢複了偶爾塞滿、經常性空蕩蕩的狀態，先買一袋水餃湊合吧。
    拎著一袋凍得像石頭一樣的水餃上樓。
    門口緊縮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嚇了我一跳，隨著聲控燈的亮起，我終於看清那是一個人縮在那裏。聽到腳步聲，那人緩緩抬起了頭。
    我嚇了一跳，是小言。他臉色蒼白，不停的發抖，額頭上卻冒著汗。
    “小言。”我上前去拉他，他整個人抖的像個篩子一樣，站都站不穩。我架著他，掏出鑰匙開了門。
    小言進去，顫顫巍巍的換了鞋，扶著牆笑的很無奈：“真的很抱歉又來打擾你。”
    我以為他是等太久凍得發抖，隨手拿了還沒有收起來的棉衣給他披上：“你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說什麼打擾。鑰匙還是在老地方，你為什麼不開門自己進來，要在外麵縮著。”
    “我好像已經沒有資格了。萬一，你的戀人在裏麵呢，豈不是很尷尬？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的，可我手機丟了。”小言蒼白著臉笑。他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有沒有人在，你都該先開門進來，免得在外麵受凍。怎麼樣了？你是不是還覺得冷？你抖的很厲害。”哪裏來的戀人？我充其量，也就隻是一個試驗品，嚐過了也就沒什麼新鮮勁了。
    小言顫抖著微笑，他比我上次見他還要消瘦，整個人瘦的有些奇怪。他拉住我的胳膊，一雙眼睛殷切的看著我：“能不能給我一支煙？”
    他的眼睛裏沒有一點光彩，靈動的，神采飛揚的餘成言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抽出一根煙遞給他，他的眼神有那麼一瞬的閃亮。我越加覺得他不對勁。
    他哆哆嗦嗦的吸著煙，我接了一杯熱水放在他麵前：“有沒有吃飯？”
    “沒有。我不餓。”
    “我買了餃子。我去煮些我們一起吃吧。”我不敢問他是不是又和蘇風起之間鬧矛盾了。除了蘇風起，誰又能讓餘成言變成這個樣子呢？
    水沸騰，我將一袋水餃一股腦的倒進鍋中。邊等待著水餃邊觀察小言，他抽完一支煙，似乎累了，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似乎還覺得冷，緊緊的拉緊了我給他披上的棉衣。
    他和蘇風起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水餃出鍋，我簡單調製了醋汁。
    “我手機沒丟，是砸了。”小言在吃下第一個餃子後忽然說。
    我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沒關係。我這兒還有一個，可以給你用。”
    “我用不著手機了。也沒有什麼要聯係的人。工作我也辭了。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隻能麻煩你收留我一段時間。”
    “嗯。沒關係的，你可以一直住著。”我夾了一個餃子給他，“你先湊合著吃點，明天做好的給你吃。你瘦的像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