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昨晚對不起，對你的態度很不好。我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沒睡醒被人吵醒了就要發脾氣的。你別放在心上。”我從他的聲音中，聽不出他的情緒。但我幾乎能看到他那種有些怯怯的打電話的樣子。李瀟說過他最怕的就是傷害別人，他每次無意間傷到別人後他都要自責很久。
    “你並沒有錯。是我沒考慮到那個時間點，正常人都應該睡覺了，還打電話給你。對不起，打擾了你的好夢。”
    “不不不，是我的錯。你昨晚加班到那麼晚，第二天又要去出差，我卻沒有多說些關心你的話，本來你最近的心情就不怎麼好，我還要雪上加霜……真的，對不起。希望你忘掉昨晚那麼差態度的我。”
    有那麼一瞬，我居然有些心疼李瀟，甚至有了一種就算這個人發再多的脾氣我也願意去包容去理解去陪伴的想法：“李瀟，在我這裏，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有脾氣就發，不開心了就鬧，我都不會有怨言的，我們不是說過嗎，要關注彼此的悲傷。”
    “我去，你怎麼忽然這麼肉麻？”李瀟的那邊似乎是有汽車呼嘯而過。
    我笑了笑：“你怎麼不說你的這個電話就很肉麻？怎麼忽然願意將我從黑名單裏拉出來了？”
    “嘿嘿，因為我有一周時間不在學校啊。”
    “不在學校？去哪兒？”
    “回老家啊！本來那些堂叔之類的從我爸媽死後就很少就聯係，我上大學後就更是沒再聯係過，但他們忽然打電話來說讓我哥回去商量一些事情。但我哥最近正好忙幾個大案子，哪有時間啊？隻能我回去看看了。我現在都已經在老家了。這個點真的很難打到出租車。哦，對了，我昨晚迷迷糊糊聽見你說你要去哪裏出差？”
    “C市啊！”
    “啊？！我家就在C市啊！你現在住哪兒啊？”
    李瀟是C市人，這我還真是第一次知道。之前一直想問，但又覺得既然他和他哥都在Q市，好像也沒什麼必要問。說不吃驚肯定是假的，這也太巧合了吧。我來C市出差，他就有事要回C市。太巧了！最近上天果然對我還是很不錯的！“我住君悅大酒店。你在那塊啊？”
    李瀟“靠”了一句：“我現在就拐個彎就能到你住的酒店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都快十二點了：“這點了你怎麼還在外麵晃蕩？”
    李瀟“嘿嘿”了兩聲：“我能跟你比嗎？我坐火車回來的。十一點到的站，公交和地鐵早就停了，好不容易招了輛車，剛走到這塊，車壞了，我還能怎麼辦啊？”
    “那趕緊拐個彎來我這裏吧。我下去在酒店門口等你。”
    “別別別，外麵挺冷的，你打個電話給前台讓給我放個行就行了，別下來了。”
    “別廢話了，趕緊來吧。我在門口等你。”掛了電話，我披了件大衣就下去接李瀟。不得不感慨幾句，這要是我今晚出去找個陌生人打發時間了，李瀟這個時候的電話說不定就接不到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要白白錯過了。種什麼樣的因結什麼樣的果還是很有道理的。
    李瀟背著個大書包，遠遠走來。他走路的樣子，永遠都好像後麵有一隻狼在追著，一步跨的很大，步速又很快，走路生風。他幾步跨到我麵前，笑嘻嘻的看著我：“哈哈，沒想到還能在我的故鄉遇見你。”
    “早知道你家在C市，我就應該拖著你一起來。”
    “你看你的一念之差，讓我不但浪費了時間還浪費了金錢。”
    “就算我和你一起來，路費還得你自己出。”
    “喂喂喂，有沒有這麼摳門啊！”
    我打開門，把李瀟推了進去：“能摳過你？你從剛認識那會兒就說要請我吃飯作為賠罪，結果呢，都這麼久了，你請我吃了什麼你說。”
    “嘿嘿，”李瀟笑了幾聲將書包隨便一扔，“我那不是根本就沒有機會嘛。有沒有什麼喝的，渴死了。喲，這紅紅的是啥果汁？”他也不等我回答，端起我還沒來得及喝的紅酒，一口氣喝掉了。他這種喝法看的我心肝疼，紅酒是用來品的，不是解渴的。
    李瀟喝完砸吧了幾下嘴，看了看滴酒未剩的高腳杯，若有所思：“唔，還蠻好喝的，我能再來一杯嗎？”
    我除了替他再倒一杯酒之外還能做什麼呢？“這是紅酒，不是什麼果汁。應該慢慢品，你這種牛飲簡直就是一種浪費。”
    李瀟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再次一飲而盡：“切。英雄就會要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就算是茶也該用大碗喝！什麼牛飲驢飲，喝到肚子裏難道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品是為了照顧自己的味蕾，那是一種享受的過程。你那種不叫英雄，而叫暴殄天物。”
    李瀟不服氣了，自己又倒了一杯，很是挑釁意味的一飲而盡：“天物就是用來暴殄的，就好比女神就是用來褻瀆的，不然還真能把一個美麗的姑娘追到手供起來啊？”
    “行，你說啥就是啥吧。天是大爺你是二爺行了吧。時間不早了，趕緊滾去洗澡，準備睡覺。”李瀟就這德行很令我無語，能不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提姑娘嗎？更何況，那些姑娘在我眼中還真是不能褻瀆的，可以和她們爭吵，毫不留情麵的罵她們，但唯獨性不行。對我來說，就隻是想象一下和姑娘滾床單的情景，我就覺得很奇怪，不但奇怪，反而會有一種褻瀆感。李瀟呢，他就喜歡在我麵前談論一些我從不談論，甚至幾乎沒有涉足的男女之事。這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傷大雅的事情，讓我在意的是，他似乎每次都有故意的嫌疑，從他看投在我身上的眼神就能看出來。
    “這房間這麼大，怎麼才一張床？我真的可以留宿？”
    “要不，我再替你開一間？”
    “不用不用，我就是隨便說說，怕你跟別人擠一張床不習慣。既然你都不介意，那我就先洗澡去了。”
    “你廢話真多！”
    “嘿，你最近對我的態度真是變化莫測。怎麼跟個姑娘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你再說一句試試。”我舉手就往下劈。
    李瀟抱著頭，逃向浴室。
    李瀟不知道的是，他每次故意用男女之事，看我有什麼反應的時候，讓我能起反應的往往是他看我的眼神，狡黠的、有挑逗意味的眼神。就如當下，再不趕他到浴室去，我真的就要當著他的麵搭帳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