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千種人萬種痛，誰能救贖。
    ---人生苦短，一報總有一報。
    念完二十一遍往生咒，裘若嵐的心依然堵得曆害。
    那種感覺，就象剛剛活吞了一頭大象，每個細胞都被壓著擠著，全身充斥著膨脹得想要爆裂的感覺。
    這樣下去不行。
    裘嵐坐地板上爬起來，盤了半天的腿有些麻。她錘著腿走到書桌旁打開筆記本，點開百度工具條。
    電話那頭文翼話裏帶著顫音，說顧全和馮母因為骨灰的事情發生矛盾，馮母想讓女兒入土為安，而顧全則以家裏不同意為由，拒絕了母親的請求。
    “這家人家也是絕了哈，說這種情況不能入他們家祖墳，人都被他們欺負死了，憑什麼啊…。”
    若嵐點開一個又一個鏈接，說有空問問情況。
    一個網頁跳出來，她瀏覽片刻，放進收藏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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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全接到裘若嵐電話時，剛從銀行取走兩筆馮雨名下的定期存款。他最近都住在單位宿舍，孩子也送到奶奶那裏，原來的房子不適合再繼續住下去了。
    不過，出了這樣的事，出租轉賣都是個問題。
    “好，我再和家裏商量一下，真是讓你們費心了，那不能絕對不能…”
    掛了電話顧全心裏有些淡淡的不舒服，買墓地要花不少錢，目前不能回家住，他還得再買套房，手裏的現金付完首付……
    “人。。為大，你們倆這麼多年的感情我們都看在眼裏…相信你也不想讓她走得不安心是吧，”對方淡淡的話語還在耳邊，明明太陽明晃晃的，顧全卻覺得身上有點冷。
    他與馮雨在大學相戀，畢業後同時進入一家合資企業工作，接著結婚生子，考了公務員之後三年便提了副科。人到中年，事業有成，兩人幾年下來就付了一套房子，手中也小有積蓄。隨著孩子慢慢長大平靜的生活逐漸變得乏味，他發現妻子不會打扮，沒有情趣，完全不如自已接觸到的那些女性，心中便有些無法言喻的情緒，夫妻口角也多了起來。顧全覺得自已是一家之主，吵架時聲音高些無可厚非。在妻子幾次說女上司一直刁難她的時候，顧全說你這樣的女人還能做什麼工作，你的性格根本不適應現在的社會巴拉巴拉，馮雨離職後顧全更是天天都沒有好臉色。
    後來馮雨出了事，顧全表現得異常冷靜，沒人見過他掉一滴眼淚，大部分朋友同事都認為他在故作堅強，所有人都同情他、安慰他。
    走在人潮鼎沸的街上，顧全想，這能怪誰呢？是她自已想不開，自已又不是沒給她家用。
    誰離了誰，這日子不還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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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曉榮將車停在公司大樓的停車場，從新買的SUV翩然走下來，一路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她昂著頭走進新搬遷的辦公樓，電梯叮的一聲的在她麵前打開，裏麵走出一位女士，戴著墨鏡，塗了大紅的口紅，圍著一件大格子披肩，看見她微微一笑側著身讓她進去。鄭曉榮覺得麵生，卻不由自主也跟著點了一下頭。
    辦公室裏兩個助理正頭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一見她進門立刻象鵪鶉一樣站起來問好，鄭曉榮敷衍地點了點頭。
    “對了鄭總剛剛有您的快遞。”年輕的一位忙把手中的大信封遞過去，鄭曉榮接過去說了聲謝謝轉身進了工作間。
    身後兩個人又恢複了碰頭模式，年紀輕的那個眼圈有些發紅。
    “李姐，你說這怎麼可能，她人那麼好，要不是當初…”
    “這個社會，人善被人欺嘛，而且聽說她老公對她也不太…你好好工作，別想太多啦。”年紀稍大的壓低聲音說著朝裏麵揚了一下下巴，然後拿起桌上的票據開始核對，年輕的歎了口氣，轉過頭望著窗外。
    窗外陽光燦爛，對麵就是新建的跨海大橋，聽說下月一日會有隆重的剪彩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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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雨樓，一壺碧螺春，如今隻有兩個人品。
    “最近姓顧的還給你打電話嗎？”
    “打過兩次，約我吃飯。”
    “你去了？”
    “你說呢？”
    “人渣，”
    “的確是，”
    “當初馮言怎麼看上他了。”
    “馮言的…家庭條件也不算好。”
    “那他家還是農村的呢，當初可是他先追馮言的。”
    “誰追求的誰，現在說還有什麼意思呢？”若嵐有些無奈：“王正直也追過她，人又好…到底是馮言自已選的啊。”
    “這種男人呐，”文翼恨恨地說，“你說她省吃儉用這些年為了誰啊？到頭來還不是給別人做嫁衣，等到別人花她的錢打她的娃。。”
    “他不敢的，”
    文翼愕然，若嵐狡黠一笑：“他膽兒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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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月一日，C市都市早報、新聞頻道等多家媒體都報道了跨海大橋剪彩儀式，場麵熱鬧非凡。同日，本市上市公司仁德藥業新的財務經理走馬上任，原經理鄭某因病休假，公司傳言她近期都無法正常工作，聽說掛的是精神科。
    同月，顧全如願賣了房，帶著老媽和女兒搬進新家。
    九月初十，山頂上一片蕭索，秋雨在暗青的石碑上蜿蜒流淌，宛若一道道淚痕，馮母用力擦拭著，不停地念著。
    風卷起一地落葉，盤旋著飄遠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