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他的那一聲夫君
    君絕抱著暈倒在山洞口的姚淩。看著薑小年還被那團模糊的白色霧氣纏得脫不開身。
    “帶他走！”薑小年看到君絕碰到了姚淩，立刻找機會給自己留了個喘氣的時間，說出了一句話，也就是這句話，讓那團纏著他的東西得了時機，趁著這個時刻鑽入了他的體內。薑小年的臉色立時變得如同蒙了一層厚厚的霜一般，整個人在空中轉了兩圈，便被一股強風吹落了山崖。
    “姚淩，姚淩……”君絕拍拍姚淩的臉頰，姚淩沒有任何反應。
    君絕又試圖運功給他治療，依舊是白費功夫。
    日升日落，不知多少時日過去，山上的野花綻開了，寒風也變得柔和起來，君絕就在距離洞口不遠的地方搭了個小木屋，每日守著昏迷不醒的姚淩，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甚至也無心去想造成今日這番局麵的原因，看著姚淩如同死人般地躺在他的麵前，他隻想留下來守著他，其餘的事情和恩怨，都已變得不再重要。
    姚淩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有一盤棋，還有一個和他對弈的人，從始至終，他都沒看清那和他對弈之人長成什麼模樣。時而，他們會說一兩句話。
    姚淩有時也會喊他的名字。
    他說：“清明，這棋路可比山路難走多了，好在我們不是活在棋盤上，你我也不是棋子，否則的話，這魔尊的位置哪裏輪得到我啊。”
    坐在他對麵的男人比他稍微年長幾歲的樣子，臉帶微笑，手中撚著顆棋子，久久不落下，他說，“魔尊這話可說錯了，活在世間，可就是人如棋子，你我所走的每一步，都如這落下的每一子，沒有退路，有時，會讓死路變成活路，有時，也會讓活路成為死路，主要啊……還是得看下棋的人如何走。”
    “如此說來，你我可就更不像這棋子了，這世間，無論是神還是魔，又有誰能阻礙你我的步伐？誰能規定你的去向，又有誰能給我定下規矩？”他不在意地笑了笑。
    那個時候，君絕還沒出現，他和清明還住在邰青山，偌大的邰青山，鳥獸都搬了家，隻有他一人住在上麵，清明偶爾回來陪他下一局棋，陪他喝一杯清茶。
    他說，“做魔頭，可真是孤獨的很，可若是做其他的東西，生命卻不過是朝生暮死，眨眼一瞬，更是乏味的很。”
    “如果魔尊願意去人世間走一趟，也許會有不一樣的認識。”清明對他說。
    ……
    那是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裏，隻有他和清明兩個人，陪伴著他們的，就是棋和茶，還有清明帶來的故事。
    春天的陽光照進小木屋，君絕倚著床，坐在地上，麵前正用一個小小的火爐子熬了一大罐的藥。
    姚淩聞著藥香，緩緩地從夢中清醒過來，眼角餘光最先看見君絕的後腦勺，他從容地勾起嘴角，挪動著已經沒什麼知覺的手碰了碰君絕的發。
    君絕抬手撓了撓，以為是風，或者是是蟲子，他沒想到會是姚淩已經醒了過來。
    撓了一下，他又繼續用蒲扇煽火，然後又看看藥是否已經熬夠了時辰，見時辰還未到，他又添了兩截柴到爐子裏。
    “夫君……”姚淩抓住他的肩膀，吃力地撐起自己睡的差不多快要鬆散的身體，掛在君絕的肩膀上，柔軟的呼吸灑在君絕的耳背，“夫君，往後我如此喚你，你可會應？”
    是熟悉的聲音，可這語調？——這個人，可還是姚淩？
    君絕在詫異中回頭，看著臉色依舊蒼白的仿佛死人一般的姚淩。
    姚淩笑了笑，又重新倒在了床上，他說，“以往，有那麼一個時刻，我也曾希望過自己是一個女子，可以望著你，喊你一聲夫君，為你……我當真是可以放下所有……”
    “姚淩，你……”君絕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姚淩是何時醒來的，他也不知道姚淩現在在想什麼。他慌亂的失了神，仿佛一個木偶一般地站在床邊，失了神的目光與姚淩空洞的眼神對上。
    姚淩說，“我睡了很久，但我知道時辰，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做著一個很長的夢，在夢結束的時候，我清楚地知道我失去了所有的法力，也失去了我為人時所苦練的一身內功，如今的我……薄弱的如同一張紙，一張風一吹，就會破爛的紙，不知道這是不是你想要的結局。”
    “我……”君絕紅了眼睛，張著的嘴又閉上，手中蒲扇唰地落下。
    姚淩卻隻是微微一笑，是輕蔑的冷笑。
    “在我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不是活在愛裏，而是活在詛咒裏。”姚淩道，他漆黑的眸子轉了轉，絕望如同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