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缺失的家
    早飯後姚淩被留下了，這一整天，他都沒能回到永夜園君絕那裏，倒是夜間吃晚飯的時候，君絕出現在了飯桌上，姚夫人握著君絕和姚淩的手，溫柔的笑容掛在嘴角，她說，“這以後，姚家就是你們的家，便常住下來吧，不要再往外奔走了，這裏有冰兒，有敏姐姐，你們姐弟在一起，我也放心，外麵不是匪盜就是妖魔的，每次聽人說起那些事兒，我的心都是懸著的。”
    聽姚夫人說起這些話，君絕看了看姚淩。
    姚淩沒回應，心下矛盾，沉默著……然後又是姚敏的一陣挽留，挽留他們長久的住在姚家別走。
    然而，君絕和姚淩，一直都沉默著，直到深夜，二人一起回到永夜園，也沒說一句話。
    君絕是知道，姚淩這是走不了了。
    夜間，君絕和姚淩都沒有睡下，一個坐在桌邊，一個穿在窗口。沉默是他們中間的一條河。
    風呼呼地刮過。君絕想過就此放下姚淩，自己一個人離開，可他心裏又不舍得，想要留下來，把姚淩留在身邊。他想要開口帶姚淩走，可又害怕姚夫人會失望，他想過強製帶姚淩走，跟著他的計劃和想法走，但他又……不忍心。
    至於姚淩，他腦子裏全是往事，坐在姚夫人身邊的時候，他想要有一個家，一個和普通人一樣的家，有姐弟，有父母，有愛人……那種溫馨的感覺讓他留念，貪婪，所以他遲疑，猶豫，甚至想，就這麼永遠的留在姚家也很好。可君絕願意留下來嗎？
    這是個肯定的回答，不用多想。
    “你先睡吧。”姚淩對君絕說。
    君絕端坐著不動，這裏隻有一張床。
    君絕低頭剪了剪燭火，姚淩轉身欲離開。
    君絕又倏然抬頭，目光如刀地盯著姚淩的後背，“你去哪？”
    “外麵冷。”君絕放低了聲音，補充道，拿過兩件披風，一件披到姚淩的肩頭，一件自己披上，與姚淩一起離開房間，在永夜園中散步。永夜園很大，若以腳程來計算，一般人就是逛一整天，也轉不完這個園子。
    昏黃的燈掛在小道邊，夜晚寧靜安詳，偶爾還有幾朵雪花飄落，滿園都是梅的淡香。
    君絕說，“姚夫人希望你留下，此事我能理解。”
    “對不起。”姚淩道，“我心裏猶豫了。”
    “為何猶豫？”君絕問，“你素來不喜管凡人的事情。”
    “因為……我也想要一個母親。”姚淩說完緊張地咬著唇，偷偷地瞄了一眼君絕的側臉，他竟然在害怕，害怕君絕生氣，害怕君絕發火。
    君絕驚愕的愣在了原地，連腳步都忘記挪動了。
    姚淩補充道，“她和我說話時雖然嘮叨煩人，她病怏怏的樣子我也討厭，以前姚老爺在世時她軟弱的樣子更是讓我瞧不起……可和她坐在一起吃飯，聽她說話，看她牽著你我的手的時候，我……我喜歡她以前的所有樣子，想有一個母親了。”
    無奈而又奇怪的話，無論為人為魔，他從未感受到過的，是家的感覺。
    無論曾經君絕與他在一起生活多久，他都未曾體會到過那種感覺，因為他們之間，缺少了親人。
    孤獨的生活在柳道上，滿足於隻有彼此的寂寞消遣，那種封閉的世界，是空虛的。
    君絕忽然感到一陣頭痛，仿佛腦袋被什麼東西敲開了一般，頭破血流，痛苦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他麵色蒼白，直覺一陣頭暈目眩，便暈了過去。
    “君絕……君絕……”姚淩抱著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臉。
    君絕在他的臂彎裏穿著粗氣，手腳發抖。他的腦海裏，隻有一道風景——柳道之上，小屋裏，有一個人在等著他，有時候，那個人也會坐在屋頂上拿著短笛吹一首小曲。
    “君絕……”姚淩著急地喊著他的名字，手忙腳亂，竟已不知所措。
    君絕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道，“沒事……”
    到底有事沒事，誰也說不清，他暈乎乎的，渾身乏力，麵色蒼白，手腳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