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我現在挺好的，雖然沒有去上大學，但是，我有了個哥哥。對，就是剛才跟您說話的那個。我哥對我可好了，真的，奶奶，在哥身邊，就跟在您身邊一樣，我很自在，也很有安全感。今天給您帶的月餅和水果，都是我哥給您買的呢！…”
    孫澤華聽著張荃低低的話語，突然覺得有些心酸，把頭轉向了旁邊。
    圍子山是座很小的山，不過一百多米，上麵植被稀疏，半山腰之後便稀稀落落的都是墳墓。再往下，便是梯田，一小塊一小塊的，因為沒有人耕種，大部分都長滿了荒草，隻剩下了原先的輪廓。
    天氣很好，晴空萬裏，周圍鬆樹環繞，但可能是心情的原因，孫澤華一點兒也不覺得景色秀麗，隻覺得淒冷荒涼。
    他也是個孤兒，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沒有張荃的幸運，沒有一個疼他的奶奶。在村裏的資助下，才勉強讀完了高中。學習成績並不好，因為那時候的他，性格陰鬱、敏感，不喜歡跟人交往。高中畢業都很勉強，大學更是連想都沒想過。
    孫澤華現在每每想起來，都十分後悔。如果那個時候，他好好學習，是不是也能上個大學，離開這裏，開始一段跟現在不一樣的人生呢？
    因為這種遺憾，回來之後，他又勸過張荃幾次，可以資助他上大學。雖然已經晚了好幾天，可是跟學校說一下情況，學校應該可以通融的。可是，張荃意誌堅決，就是不去。後來，更是紅著眼睛問他，是不是煩他了。如果不想要他，他可以走。
    開始，孫澤華不知道張荃為什麼這麼倔強，會拿著自己的前程開玩笑。後來明白了，他現在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抓住了他這根救命稻草，就不敢撒手。因為不知道放手之後，又會遭遇什麼。
    後來，孫澤華想通了，或許，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否則，他們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怎麼會相處的如此融洽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荃站了起來，握住孫澤華的手，低聲道：“哥，我們回去吧！”
    孫澤華看著他紅腫的雙眼，碰了碰他的臉，眼淚已經幹了。
    “跟奶奶說完話了？”
    張荃點頭，“嗯。我跟奶奶說了，下個星期再來看她。”
    “好，我們下周再來。”
    孫澤華攥著他的手，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張荃的情緒好了很多，一改來時的一路無話，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絮絮叨叨的跟孫澤華講起他小時候的事情。
    “我小時候特別笨，別人聽老師講課，一遍就聽懂了，可是我就是不明白。老師和同學們都嘲笑我，說我傻，腦子不好用。是奶奶不厭其煩的教我，鼓勵我，慢慢的，我像是開竅了一樣，能跟上老師的腳步了…”
    張荃的聲音不大，囉裏囉唆的，沒有邏輯，反反複複的說著，可孫澤華沒有打斷他，他知道，他隻是在傾訴而已，他需要的，不是安慰和勸解，隻是默默的傾聽就好。
    漸漸的，張荃停止了訴說，輕輕的從後麵抱住了孫澤華的腰，把頭放到了他寬闊的脊背上。
    孫澤華的身體一僵，隨即放鬆了下來，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回家的路總是覺得快，張荃還沒有抱夠，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