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荃跑進院子裏，整個人就楞了。
    房門大開著，院子裏堆的滿滿的，有他用了十幾年的、用來寫作業的小書桌，有才鋪了兩年的炕席子，還有凳子、椅子，被子、褥子、衣服、床單，他的書本卷子，鍋碗瓢盆，等等等等，亂七八糟的隨意扔了一院子。
    他深深吸了口氣，才要進屋，就見張大誌扛著一個小炕桌走出門來。看到張荃，愣了一愣，“荃子，你怎麼回來了？”
    張荃看著他，喉嚨哽了哽，叫不出那個“爸”字，他捏著拳頭，努力壓下心裏的怒火：“你這是要做什麼？”
    張大誌把炕桌往地上隨意一扔，甕聲甕氣的說：“收拾收拾。”
    “收拾了幹嘛？”
    張大誌沒說話，轉身就往屋裏走。
    張荃追問了一句，“這些東西，你們都不要了嗎？”
    張大誌“嗯”了一聲，就要進屋。
    張荃一把拉住他，叫道：“你為什麼這麼做？奶奶剛走，你就把她的東西都扔了嗎？”
    張大誌被他拉住，一時掙脫不了，隻得低聲道：“反正你奶奶已經不在了。”
    “可是，我還在啊！這裏還是我的家！”張荃忍不住大叫起來。
    羅玉鳳從屋裏走出來，把耳邊的碎發往上攏了攏，冷哼一聲，“喲，你說什麼？你的家？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老太婆去了，這房子自然是她兒子的，沒聽說有孫子來要的。”
    “你！”張荃氣的手都在發抖，“奶奶說過，這房子是留給我的！這些東西，也都是留給我的！”
    羅玉鳳上前猛地推了張荃一把，“切！留給你！做夢去吧！那老糊塗還說把房子給我呢！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滾出去！”
    張荃被推了一個趔趄，孫澤華趕緊上前扶住他。然後上前一步，把張荃擋在身後。
    “這位大嬸，你說話客氣點兒。你說張荃的奶奶把房子給了張荃的父親，你有什麼憑據？”
    羅玉鳳斜了孫澤華一眼，“憑據？我們大誌是老太婆的兒子，這房子理所應當就是我們的。還要什麼憑據？你小子又是幹什麼的？這是我家裏的事，關你屁事！”
    “嗬嗬。”孫澤華冷笑，“是不關我的事，我也懶得管。我跟荃子回來，不過是想拿回他的東西而已。這房子，嗬嗬，我們還看不上呢！”
    “這個傻子的東西，我才不要呢！用了他的東西，我還怕變傻了呢！喏，那一堆，就是。還有那老太婆的，他願意要，都拿走好了。死人的東西，我留著也晦氣！”
    “你說什麼？你這個惡毒的婆娘！奶奶剛走，你就這麼說她！”
    張荃氣的眼圈都紅了，狠狠的瞪著羅玉鳳，握緊了拳頭，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好像立馬就要衝上去一樣。
    孫澤華連忙抱住他，在他耳邊道：“荃子，冷靜，為了這種人，不值得！”
    羅玉鳳卻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怎麼？你敢打我怎麼著？張大誌，你兒子真有出息啊！張大誌，你個木頭人嗎？你看看你兒子，他是要造反啊！今天敢打我，明天就敢打你了，你這是養了個什麼兒子啊！”
    張大誌上前，猛地給了張荃一耳光，“荃子，你想做什麼？啊？好幾天不回來，一回來就找事兒，誰慣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