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繚繞的靈堂，莊嚴肅穆。堂屋正中間掛著的照片上，老人慈祥的微笑著。
    看著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張大誌和姑姑張雪芬，還有坐在旁邊裝模作樣嗚嗚做聲的羅玉鳳和王長青，張荃隻覺得可笑。如果他們能對奶奶好一些，舍得拿出錢來給奶奶治病，奶奶又怎麼會就這麼走了呢？現在在這裏哭的這麼傷心，又有幾分真心呢？
    他回想起自己跑了幾公裏的路，大清早晨去找姑姑借錢給奶奶治病時，姑父王長青翹著二郎腿，滿嘴酒氣的說：“你奶奶病了啊？嗬嗬，你不去找你爹，到這裏來做什麼？你不知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嗎？咱們惜福鎮上老人的生老病死，哪有跟閨女要錢的？你姑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你們老張家的事早就跟她沒有關係了。”
    張荃前一天晚上就沒吃飯，又一晚上沒合眼的看著老人，跑了這麼長的路，隻覺得兩條腿都在打顫。他一點兒也不想看他姑父這種惡心的嘴臉，隻想守在奶奶的床前，可是，隻一個晚上，他交的四千塊錢就花光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隻要能借到錢，忍受點兒冷嘲熱諷算什麼呢？
    他也沒奢望能從王長青那兒借到錢，隻是哀求他姑姑張雪芬，“姑，奶奶現在躺在醫院裏，等著錢救命呢！大夫說，奶奶的病需要做手術把腦子裏的血塊清出來。手術成功的話，奶奶的病就好了。姑，您能不能先借我點兒錢，等奶奶好了，我一定還給您。我可以給您打欠條，真的，姑，我一定還您。”
    張雪芬囁嚅著，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荃子，不是姑姑不給你這個錢，實在是、實在是我們家裏也困難啊！你看，我也沒個正經工作，你弟弟妹妹還要上學，我、我手裏實在是沒錢。何況，那是動手術啊！要開腦子的吧？那麼危險，萬一失敗了，豈不是人財兩空？荃子，你要體諒姑，我實在是沒有太多錢。要不你跟大夫說說，咱們先不做手術，先保守治療。我這裏還有幾百塊錢，你先拿去用。”
    張荃掩飾住滿心的失望，雙手接過那薄薄的幾張紅紙，“姑，您要是有困難，我也不勉強您。要不，您幫我去照顧一下奶奶吧，我再回村去借點兒錢。我離開的時間太長，奶奶那兒沒人看著，我不放心。”
    王長青涼涼的開口，“人在醫院裏，有大夫護士看著，你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姑姑家裏老的老，小的小，都靠她照顧呢！哪能走的開？”
    張荃隻是看著張雪芬，希望她能說句話，張雪芬卻低著頭，看也不看他。
    張荃的心整個兒涼了，忍住心裏的悲憤，給張雪芬鞠了個躬，轉身就走。
    王長青卻叫住了他，“荃子，你也別怨我們，實在是你找錯了人。你爹是你奶奶的兒子，照顧老人天經地義。他剛換了新的電動車，他老丈人還修了房子，他那麼有錢，你怎麼不去找他？莫不是你欺軟怕硬，不敢去？”
    張荃氣的眼圈都紅了，連頭都沒回，跑出了姑姑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