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鏟打著轉，險險擦著羽毛掠過去，朱二禁不住抖了抖，一臉慌亂地逃走了。
    沒想到這書生看起來柔柔弱弱、風一吹就倒的豆芽菜模樣，脾氣卻這麼生猛暴躁！！！
    “別讓老子再看見你！”
    趙迎衝他飛走的方向吼一聲，震得朱二又抖了一下。
    他抱起兒子，安撫地拍拍後背，“不怕，兒子，以後被欺負了打不過要記得告訴老爸，知道嗎？老爸幫你去揍回來！”
    小白雞佩服地把小腦袋依偎進他懷裏，“好~”
    從那大鳥第一次跑出來，小白雞就本能地感覺他很厲害，怕牽連爹爹，隻能默默生氣。
    現在爹爹看來比他還厲害嘛！
    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聽兒子說那不知道哪裏來的臭鳥已經來跟他搶菜吃好幾天了，趙迎一邊心疼地安慰他，一邊心裏氣得直冒火，下次見到，一定要拔光它的毛宰了燉湯喝！！！
    朱二剛飛出去就碰到了一臉興師問罪的朱七，“你就是這麼‘好好談，慢慢談’的？！”
    朱三也是冷著一張臉。
    朱二心虛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嗬，誤會？”
    朱七滿臉鄙夷，“我跟老三在外麵可全看到了，專門跟小孩子搶東西吃的‘叔~叔’。”
    “別說這麼難聽啊，我就是幫他嚐了幾口菜，要不然哪知道那書生做的東西適不適合小家夥吃啊，小小年紀吃壞身體怎麼辦！”
    朱七冷嘲熱諷道，“那你倒真是一片苦心。”
    朱二故意揚起頭，“那當然。”
    氣的朱七一道利刃扇過去，朱二靈巧地躲開，挑釁地怪叫起來，“嚦嚦！”
    來啊，來打我啊！
    朱三攔住朱七，製止兩人無謂的爭鬥，“好了，別再鬧了，免得引起凡人注意。”
    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屋子，朱三道，“今晚我去找小族人談一談吧，朱七你看好朱二。”
    朱二哇哇大叫，“不要，我也要去！”
    朱三冷冷一眼掃過去，他頓時消停了。
    “先回去吧。”
    三人的身影盤旋著消失在空中。
    因為不確定兒子的人型會不會突然又變回鳥型，趙迎不敢隨便帶他出門。
    為了方便和節省時間，市集也不去了。
    就做些小香魚、南瓜餅、蔬菜粥、生煎包什麼的，在家門口擺個早餐攤。
    每天擺上一個半時辰就收攤，也鮮少有剩下的。
    現在左鄰右舍就指望著他早上擺攤的這一口了，甚至還有以前的客人聞風而來。
    有些人吃完還軟磨硬泡地買些他配粥用的醃蘿卜條、酸菜絲、豬油碎，小小一碗，拿回去倒在米飯上拌一拌以後再吃，別提多過癮了！
    以前買了荷葉雞配方的酒樓為了碾壓對手，又找上門來想跟趙迎買幾道菜的配方。
    這次他們看上了小香魚和脆皮豬頭肉的做法。
    這兩道菜關係到很多作料的運用，研究一番，不難觸類旁通其他用法。
    趙迎可向來不小看人的創造力。
    所以拒絕了。
    他還是有點小私心，想靠這個先機多賺些錢給兒子以後討媳婦。
    還不知道一個妖怪兒媳婦需要多少聘禮呢……
    得多多存錢才行……
    想了想，趙迎選擇把這些小菜的配方賣給了他們。
    不是完全的賣斷。
    趙迎承諾不賣方子給其他人，但他自己的攤子也會繼續製作販賣。
    三樣東西總共得了五十兩銀子。
    今天早上一開攤，兒子不知道為什麼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趙迎以為是昨天被那隻鳥欺負的原因，抱著他坐到大腿上，輕聲安慰著。
    這時有客人來了，“老板，給我來碗粥，多放小菜！”
    趙迎這攤因為光顧的大多是街坊，所以基本是客人自備碗，盛了就回家去吃的。
    但趙迎抬頭就驚到了，你-他-媽是在逗我嗎？！
    這是碗嗎？
    分明是盆！
    “這位……客人，”
    打量一番，沒見過的陌生人，長得倒是人模人樣，但這德就是大大的缺了，“小店的一碗粥兩文錢是指普通的碗，你手裏這個‘碗’……抱歉，小店小本經營，做不了你的生意。”
    “別啊，我有錢！你隻管裝滿！”
    男人摸出一錠銀子，豪氣地拍桌子上。
    原來不是吃白食的，是個胃口大的土豪……
    趙迎看一眼銀錠，“抱歉，這錢找不開。”
    男人楞了一下，笑道，“沒事，那我一直來你這裏吃夠錢為止，你記得每天給我留粥噢。”
    還以為人傻錢多……
    趙迎心裏吐槽，怎麼不豪爽來一句不用找了，麵上仍然微笑著給他盛滿了粥。
    瞬間鍋裏的粥少了一半，後麵排隊的人紛紛對那男人怒目而視，本來就少了，還一個人買那麼多，簡直不可饒恕！
    朱二統統坦然地無視了。
    朱七一早起來，就看到朱二坐在廳裏，懷裏抱著個大盆吃得稀裏嘩啦的，活像餓死鬼投胎。
    真丟人。
    白他一眼，剛想眼不見為淨走過，朱七鼻間便聞到了一股混著蔬菜、米飯的軟糯清香味，肚子似乎有些餓了，索性坐下，“他那吃的什麼，也給本王來一碗嚐嚐。”
    不料，侍從為難道，“七殿下，這粥不是廚房做的，是二殿下自個兒從外麵帶回來的。”
    朱七轉頭看去，朱二頓時警惕地伸手護住盆，“別想我分給你！沒門！”
    “哼，誰稀罕你分……”
    朱七想到什麼，眯起狹長的丹朱眼，“不是廚房做的，難道又是你去隔壁從小家夥那裏偷來的？”
    “胡說八道，我是那種人嗎？”
    朱七幹脆道，“是。”
    朱二哽了一下，豎眉道，“哼，那我就偏不告訴你哪來的，饞死你！”
    說完，怕他搶似的，又拚命吃起來。
    朱七懶得跟他辯，不是從隔壁偷的，也不是廚房做的，隻能是外麵買的咯，還用得著猜麼……
    果然走出門就聞到了剛剛那股粥的香味。
    本來趙迎看兒子今天似乎悶悶不樂，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這幾天都沒有變回去的征兆，心想早點很快就賣完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就帶他出來一會兒。
    趙迎搬張小板凳讓他在旁邊坐著，一邊做生意一邊時不時看上一下。
    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小白雞忽然把凳子搬了過來，伸出小肉手，“一碗粥，三文錢。”
    那客人楞了一下，好奇地把錢放到他手裏。
    小白雞認真數了數，正好三文錢，把錢收好，大眼睛眨啊眨，“謝謝惠顧~”
    那些街坊看著好玩，也跟著逗他，特意湊到他跟前結賬，看他一根一根手指地數著，一本正經地招待，笑得合不攏嘴。
    朱七走近就看到這一幕。
    “兩碗粥，六文錢。”
    小白雞掰著小指頭認真地數。
    排隊的客人好笑道，“小老板，要多少錢呀？”
    “恩……再加上一碗小菜，一共十文錢。”
    “嗬嗬，還真會算。”
    圓圓的銅板被放在白嫩嫩的手掌裏，似年畫上走下來的娃娃數了數，抬起頭奶聲奶氣道，“謝謝惠顧~”
    然後把銅板放到裝錢的瓦罐裏。
    “哎呦，真聰明！”
    “真乖！”
    “趙書生好福氣啊！”
    不少愛心爆棚的婦女一個賽一個激動。
    唯獨朱七滿臉無語，看來得快點帶這小家夥走。
    再待下去，就要變成小商販了。
    拖兒子的福，今天客人更多了，一大波母愛泛濫的婦女被吸引了過來。
    比平時還要早半個時辰收攤。
    趙迎相當自豪，吧嗒一口親兒子的小肉臉上，“兒砸，真棒~”
    被爹爹誇獎了，小白雞眼睛興奮得亮晶晶的，也在爹爹額頭上“吧唧”啃了一口。
    朱七身形僵了片刻，定定看著不遠處樂嗬嗬抱做一團的父子倆，忽然轉身離開了。
    晚上，朱七攔住要出門的朱三，“這次換我去吧。”
    想著年歲比較輕，性格相對活躍的朱七說不定更能剛出世不久的小族人聊得來，朱三沒多猶豫便點點頭，“當心些，別引起那人類的注意。”
    “知道了。”
    隨口應承道，朱七化作小巧的鳥型，展翅飛了出去。
    朱二蠢蠢欲動，“不如我也跟著去。”
    順便去廚房看看有沒有能嚐一下。
    早上那點粥根本不夠解饞！
    朱三冷冷掃了他一眼。
    朱二頓時像癟了氣的皮球，不得不老實了。
    月色透過窗子，似給屋內蒙上一層薄紗。
    床上一大一小兩父子親密地依偎在一起，睡得香甜。
    書生側身躺著，瘦弱的身軀像蝦米彎曲，呈保護的姿態把兒子圈在懷裏，一隻手墊在他肉呼呼的身下，讓他小腦袋枕著。
    另一隻手抱著他，手掌張開地貼在他軟軟的後背上，即使睡著了，潛意識中也時不時上下摩挲一下，小團子被摸得舒服，放鬆地貼著爹爹的胸膛。
    忽然，他兩排小扇子似長長翹翹的眼睫毛，隨著眼簾動了動。
    小白雞皺著小臉不情願地坐起身，小心翼翼搬開爹爹的手臂。
    小鞋子上綴有金色的鈴鐺，平時他最愛穿著它，然後搖晃小腳丫，聽著鈴鐺“叮叮當當”地響，爹爹總會笑著抱抱他，親親他。
    現在卻是不能穿了，因為怕把爹爹吵醒。
    窗外穿來熟悉又討厭的叫聲，在不耐煩地催促。
    小白雞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爹爹，赤腳下了床，悄悄出去。
    

    作者閑話：

    =。=昨晚本想設置個定時八點，沒想到弄了半個小時，死活上傳不了，隻能睡醒再發了，遲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