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紅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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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眼光齊刷刷望過去,果然看到一個影子從紙糊的窗戶麵前一閃而過,似乎還能看見從窗縫中飄出渺渺的蒸汽,一眨眼的功夫,再看時,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就在這時,隻聽“咣當”一聲,眾人身後的大門突然重重關上了。
人群中膽小的人“啊呀”地叫了一聲。
大黑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卻什麼都沒發現,隻看見一隻黃鼠狼從牆頭跳過去,不見了蹤影,此時已沒人敢去開大門,都聚集在一起緊跟著大黑蛋。
而此刻,大黑蛋的心也提到嗓子眼。
他暗暗給自己壯膽,心想,“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於是率領眾人漸漸向著剛才那間有人影閃現的房間靠近。
眾人越走越近,似乎還聞到了做飯的香味,而香味正是從西廂房裏傳出來的,大黑蛋回頭看了一眼大家,壯壯膽,勉強笑了一下,說道,“哪有什麼鬼鬼妖妖的,我看是走私派在這裏偷偷摸摸裝神弄鬼,自己躲在這裏開小灶,這種反動分子正是我們革命的蛀蟲,同誌們,隨我衝進去抓他的現行。”
說著,大黑蛋快步走到廂房的門口,一腳踹開房門,就在他踹開房門的一瞬間,天刹那之間就黑了,陰雲密布,悶雷陣陣。
而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房間裏竄了出來,嘴裏似乎還叼著什麼東西,一躍一跳上了牆頭,消失在藹藹的鬆林之中,誰也沒看清那是一個什麼東西,是人是鬼,無從分辨。
大黑蛋被這突如其來的黑影嚇了一個趔趄,趕緊向後退了兩步,拿著手中的桃木劍在空中亂劈亂砍,嘴裏還大聲喊著,“讓你們這些牛鬼蛇神裝神弄鬼,嚇唬一顆紅心的革命同誌……”
而黑影從廂房裏跳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灶台上的煤油燈,煤油燈掉到灶台間的柴堆裏,熊熊大火立刻就著了起來,呼呼的火苗順著窗欞,爬上屋頂,一眨眼的功夫就大火熊熊了。
眾人一看著火了,慌忙向外退,但是大門已經關上了,怎麼也打不開,而火勢卻出奇地大,好像一張猙獰的麵孔在空中盤旋。
眾人在院子裏四處亂竄,其他房間也無緣無故的著了火,有些人想踩著別人肩膀上牆頭,但是牆頭上積雪太滑,沒有幾個人能爬上去。
於是,那天,那座鬼宅莫名的著了火,連同大黑蛋總共去了二十六個年輕人,隻回來了十四個,燒死了十二個,至於那十二個人的屍體也不知所蹤,在院子裏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痕跡,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而回來的那些人也都有些神經錯亂,整天胡言亂語,沒過幾年都死了。
“那你跟這個故事有什麼關係?”司令緊張的問三寶,“難道說當年去鬼宅的二十六個人當中就有你的爸爸?”
三寶雙眼黯淡,麵沉目垂,緩緩轉頭看著司令,他這冷冰冰的眼神中投射出一種莫名的悲傷和氣憤,不禁讓司令有些害怕。
三寶定定地看著司令,語氣漠然地說道,“那些人中間沒有我爸爸,但是你知道那個從房間裏竄出來的黑影是什麼嗎?”
司令搖搖頭。
“是一隻紅尾白額尖嘴狐!”三寶突然抬高聲調說道
司令吃驚的望著三寶,“你怎麼知道?”
三寶沒有回答,雙眼無神,冷冷的望著遠方,好似在回憶什麼東西,“其實,那天它逃出來的時候,嘴裏叼著一個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
司令仍舊搖搖頭。
“那是剛出生三天的我!”三寶語氣冰冷而嚴肅,似乎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恨夾在裏麵。
說完這句話,三寶的眼神突然變得空洞異常,臉色鐵黑,眼神中充滿了一股莫名的咒怨和惡氣,三寶好像就是那隻死裏逃生的狐狸。
“啊?!”司令大大地吃了一驚,竟然嚇得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就在司令受驚嚇的同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陰沉尖銳的聲音,這個聲音渾厚低沉,似乎是從地獄之中傳來的,“當年是誰燒了我的古宅,殺了我的子孫,我今世便要你們償命!!”
司令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嚇得大氣不敢出,麵如死灰,雖然聽到這個聲音是從兩人身後傳來的,但是誰也沒有膽量轉過頭去。
不料此時,這個聲音卻突然大笑起來了,隨即變成了一個男人的笑聲,“哈哈哈哈,你們倆大蠢貨,都中午了還不準備吃飯,沒事在這裏講鬼故事呢!”
三寶和司令立刻明白了原來是大炮在裝神弄鬼。
原來,就在三寶講故事的時候,裏屋的大炮已經醒了,他聽三寶繪聲繪色的講著,也沒打擾,於是便悄悄來到二人的身後,三寶講得入神,司令聽得出身,兩人對身後的大炮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司令看見是大炮,又羞又惱,順手拿起旁邊的放大鏡向著大炮扔去,大炮便躲邊笑,揶揄道,“哎喲,我去啊,這都什麼年代了,司令你還是讀過書的人啊,連三寶的話你都信……”
司令轉眼一看三寶,三寶臉上的那種憂傷和嚴肅轉眼就沒有了,立刻變成了嬉皮笑臉,哈哈大笑,邊笑邊說,“司令啊司令,也就是你啊,這都什麼年代了,連這種鬼故事都信啊,哈哈哈……你再讓我講,我真就笑場了……”
司令氣得麵色鐵青,衝著向外麵跑出去的三寶和大炮大罵道,“你們兩個畜生,有種別跑,讓老子追上你們非把你們倆劈了不可。”
說罷,他也追著跑了出去……
此時,屋裏瞬間恢複了寂靜,隻有裏屋那塊老式鍾表在滴答滴答的響著。
一陣風吹過來將房間裏地麵上的古畫吹得嘩啦啦作響,翻了過來,又翻過去,仿佛空氣中有人正在翻看古畫,研究裏麵的內容,而畫中的所有景色和人物似乎也動了起來,活靈活現。
再仔細看一眼,裏麵的古人不知什麼時候又都有了頭!
也是此時,房子後窗戶上兩隻閃著綠瑩瑩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房間內的古畫,一聲鳥叫似乎驚嚇了這個聚精會神的生靈,隨即一隻狐狸跳躍而去,火紅的尾巴帶出一團火紅的顏色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