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通天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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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流浪道士在劉文邑的墳頭下咒作法,讓其家人在半年內慘遭橫禍。
不料,過了半年,劉銘誌非但沒有出事,相反卻因為在當地良好的政績被皇帝一道聖旨調往京城任三品文官,其母親也被封為夫人。
流浪漢大惑不解,心想,自己布的這個陣也算是狠毒的了,之前從未失手,為何今日卻作用全無呢?
於是他又悄悄跑到劉文邑的墳地裏一探究竟,結果扒開當初埋銀針法器的地方,發現什麼都沒有了,隻剩下一堆白白的灰燼。
這種情況他還是頭一次碰見,但一時也摸不著頭腦,最後隻能悻悻而返,不見了蹤影。
原來,這家女主人不僅僅施舍過流浪漢一個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道行更高的道人也得到過她的施舍。
道人也是感念舊恩,算出劉銘誌會有如此一劫,於是在流浪漢布下法陣的當天晚上,這位道行更高的道人就給他破解了法陣,為了防止劉文邑的墳墓再次遭人暗算,他又在墳地的旁邊悄悄埋了一個鎮陰宅的暗夜貔貅,有了貔貅的庇佑,祖墳安然無恙,因此劉銘誌的時運非但沒有變壞,相反卻青雲直上。
但是,這位道人卻沒有料到流浪漢還在劉文邑的族脈上埋了一塊壓龍石,這一疏忽,釀成了日後的慘劇。
流浪漢一直對劉銘誌給自己酬勞過少這件事耿耿於懷,心有不甘。
但是苦於眼下沒有太好的對策,他便帶著這一萬兩白銀到了山東境內買了一處宅院,自此隱姓埋名,潛心修煉,還收了一個徒弟,傳授道家看風水和法術布陣的秘訣。
又過了二十年,師父覺得徒弟的道行夠深了,便讓他喬裝打扮進京覲見已經晉升為宰相,位高權重的劉銘誌。
劉銘誌來者不拒,和善有加,待其為坐上賓客,虛心請教,徒弟則根據師父的指點一一說了宰相的過去,無一差錯,宰相敬佩不已。
最後,徒弟附在宰相耳邊,小聲說道,“宰相若想更進一步,需這般這般……”
宰相深信不疑,立刻讓手下按照流浪漢徒弟的指示回到家鄉,在祖宅門前的河上修起了一座石橋。
這座石橋異常雄偉,光是水下的石樁就打了九九八十一根,橋身雕龍畫鳳,刻佛誦經,橋兩端各有一座石門牌坊,上書“通天橋”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器宇軒昂,寓意官運亨通,一步登天。
然而,就在通天橋修好的第二天,流浪漢卻神秘地來到了劉銘誌的家裏,此時的他已經年逾八旬,白須飄然,雙眉齊額,道風仙骨,但是眼神中始終透露著一種陰險和狡詐。
劉周氏一眼就認出了流浪漢,不知其來意,仍舊感恩戴德。
不料流浪漢卻陰笑連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說了一遍,原來正是自己讓徒弟來蠱惑劉銘誌修橋的,而實際上那座橋並非自己徒弟說的那樣會讓劉銘誌一步登天,相反這在風水上稱為“斬龍橋”,橫跨龍脈,將劉家的龍脈一刀切斷,風水盡失,劉銘誌的仕途從此以後會一落千丈,貶為庶民,落魄而死。
劉周氏聽完大驚不已,怒罵道,“我曾經救你性命,而後又送金銀酬謝,如今你為何如此狠毒,加害吾兒!”
流浪漢也打開天窗說亮話,明說就是當時給的金銀太少,所以此番自己隱忍二十年就是回來報複劉家的,自己既然能讓你飛黃騰達,也能讓你一敗塗地,永世不得翻身。
宰相是又氣又恨,沒想到這個眼前這個看起來道貌岸人的人竟然如此心胸狹窄,詭計多端,來不及多想,他又連夜派人回到自己的家鄉拆除通天橋。
不料,修橋容易拆橋難,橋麵很容易就拆除了,但是深入河底的八十一根橋樁卻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
流浪漢聽聞,哈哈大笑,滿眼陰險,隨即說道,“劉銘誌,這是你自己修的‘斬龍橋’,這九九八十一根橋樁在風水上稱為‘定龍針’,而今已死死插入劉家風水的龍脊中,俗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別人是決計拔不出來的,隻有你親自出馬,才能將石樁拔出,逆轉風水。”
此時的劉銘誌已經慌了神,未曾多想,急忙備馬,星夜兼程,趕往老家。
殊不知,劉銘誌的這一舉動正中了流浪漢的反間計。
原來,這座通天橋確實修在了宰相劉銘誌家族風水的龍脈上,從風水上看根本不是流浪漢所說的“斬龍橋”,恰恰相反正是風水中的“龍門橋”。
所謂“金龍躍龍門,日進萬鬥金”,此橋如果不拆,今後的劉銘誌的仕途會前途無量,財運滾滾,這是一個令人拍案叫絕的風水設計。
流浪漢已經算定,劉銘誌暗中必是有高人庇護,自己要想來硬的,估計難有勝算,隻能設計讓他自斷生路。
他自尋死,道行再高的人也無可奈何。
因此,他便想出這一陰險毒辣的詭計,再加上劉銘誌對風水一竅不通,讓他自斷龍脈,真真的是永無翻身之地了。
劉銘誌匆忙趕回家,衣服都沒來得及脫,跳到河裏,踩著石樁,用力扒起來。
說來也怪,劉銘誌自己拔石樁卻毫不費力,但是每拔完一根樁,河裏就翻騰一陣,等他把八十一根樁全部拔出的時候,河水突然泛紅,咕嚕嚕地翻滾著,甚至還掀起了波浪,好似水中有一條受傷的蛟龍在掙紮翻騰。
他們劉家的龍脈徹底被毀了!
劉銘誌看到這種情形,頓時慌了神,一屁股蹲在地上,不知所措,流浪漢看後陰笑了一聲,不見了蹤影。
遠在京城的劉周氏聽聞這個消息,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大叫一聲,跌倒在地,竟然一口鮮血噴出,當場氣急病亡。
劉銘誌則是悲痛和怒火齊攻心,暈了過去,後來雖然得救,但是精神變得有些不正常,整天迷迷糊糊,念念叨叨,猶如走火入魔一般。、
當朝皇帝聽聞民間的傳聞之後,龍顏大怒,四處通緝流浪漢和他的徒弟,但是一無所獲。
後來,劉銘誌無法上朝,隻能告老還鄉,但是流浪漢當初埋下的那塊壓龍石一直都在,壓得劉銘誌整日無法喘息,身體一日不及一日,最後竟然鬱鬱而終,撒手人寰……
而劉氏家族也隨著劉銘誌的死去,樹倒猢猻散,轟然崩塌……
※※※※
上世紀九十年代年秋末,晚上九點左右,內蒙古赤峰市路邊的一個小酒館。
此時酒館裏已經沒有了顧客,老板坐在吧台上用手托著腦袋,點頭瞌睡,困頓不已。
這個酒館的店麵不大,中間生一個蜂窩煤爐子,一根泛黑的鐵皮煙囪橫穿整個房間,通過窗戶上的孔洞,伸到外麵,冒著嫋嫋白煙。
酒館裏總共隻有六張桌子,地麵已經打掃幹淨,其餘五張桌子的椅子都四腿朝天地放在桌子上,收拾妥當,準備打烊。
此時店裏隻剩下靠近窗戶的一張桌子還有三個人在喝酒,桌子上杯盤狼藉,放著幾個空酒瓶。
“三寶,你就是那個流浪漢的第十二代徒弟,因為祖師爺得罪了高人,所以在世間隱姓埋名,忍辱負重,流落至今,對吧?!”一個身穿青色皮大衣,戴一頂牛皮氈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矮胖男人,趴在桌子上問道。
男人打了一個嗝,繼續說道,“咳……你快得了吧,你這個故事講了多少年了,不是跟你吹,老子我再喝一杯,能立刻把那個什麼狗屁道士祖師爺抓到你麵前,你信不?……”
被稱作三寶的那個人,也喝得東倒西歪,搖頭晃腦,滿臉通紅,雙眼迷蒙,胸前的土黃色軍大衣扣子已經解開,漏出有些破洞的青色毛線衣。
他拍著桌子,有些結結巴巴,嘟嘟囔囔地說道,“放屁,老子說的都……都是真話,你要是能把……把老道找來,我再給你炒個羊肝,燉隻母雞……司……司令,來,來,‘大炮’不行了,你來陪我喝……”
看樣子這個男人就是三寶,另一個喝醉的男人則是“大炮”。
三寶端著杯子搖搖晃晃,轉頭衝桌子上的另一個人說道。
桌上的另一個人,帶著一副大大的圓框黑邊眼鏡,穿一身靛藍色的西服,圍一條灰色毛巾,鷹鉤鼻,大額頭,鼻尖凍得通紅,臉上掛著一種無可奈何的笑。
他頭都沒抬,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這種情形他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深邃的眼睛始終盯著桌子上的一幅泛黃的卷軸古畫,時不時用放大鏡看著仔細端詳畫中的內容……
突然,他臉色大變,愣愣地看著已經喝醉,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三寶和大炮,臉色蒼白,雙目呆滯,放大鏡啪嗒一下掉在畫上——
畫中,一個身著古代長袍大褂,衣襟飄飄,風姿卓越的男人站在河邊。
在男人的左前方有一座氣勢恢宏的橋,而從掉落在桌上放大鏡裏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橋頭立著一塊石碑,上書“通天橋”三個字!!
更恐怖的是,畫中的古人竟然沒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