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氣息透過每一個毛孔直達心髒，步伐沉重，遲緩到還沒有以前速度的三分之一。鄭凡努力打起精神，一步一步的向著離暮走去，就算每一步好像都要耗盡渾身的力氣。
    “你不配……不配剝奪我的生命！”鄭凡紅了眼眶，所有的委屈和難過在那一瞬間噴湧而出。
    難道就要死在這裏嗎？不！不可能！他怎麼甘心！
    可是雙腿早就麻木不堪，像是套上了沉重的鎖鏈，隨著大廳裏大鍾擺動的聲音，越來越像是一聲又一聲沉重的歎息。
    鄭凡被凍佝僂著背，牙齒有些打顫，看著離暮的眼神卻異常清明，那不屈服的眼神讓離暮有些惱怒。
    離暮原本毫無情緒的瞳孔開始變得有了波動，那眼神和多年前的人重疊到了一起，那不甘的神情卻也像極了自己。
    鄭凡惡狠狠地看著麵前這個可惡的男人，恨不得永遠都不再看到這樣的人。通紅的眼眶裏隱約可以看到淚水，卻死都不肯留下來。
    “你……”離暮剛想說出來的話，卻再也沒有說出口。
    因為，剛剛還站在他麵前，像是要把他碎屍萬段的仇視的樣子的人，而此刻已經虛弱的暈倒在地板上。
    暈過去的鄭凡眉頭緊皺，雙手緊緊握拳，仍然保持著自我保護的姿勢。
    離暮心情有些複雜，好像冰封的那一腳慢慢的有了點裂痕，自此這個人出現後就變得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了。
    春日的早晨陽光一般都是溫柔又溫暖的，灑在地上身上都覺得暖洋洋的，鄭凡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軟綿綿的歐式沙發上，準確來說他是被餓醒的。
    這個時候的離暮早就不在了，鄭凡也沒有心情去注意他到底去了哪裏。搖搖晃晃的走回那間空蕩蕩的一樓房間，鄭凡推開門後看見方怡就躺在一團被子裏，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等鄭凡走近了，用手掌貼上她的臉頰，感覺體溫正常後鄭凡才鬆了一口氣。
    咯吱——沉重的金屬門被推開了。鄭凡下意識的身體一僵，雙手握緊咬牙的站了起來。
    進來屋子的人並不隻有一兩個，聽腳步聲大概是三個人，貌似還在談論什麼，詳細的卻聽不清楚了。
    大廳裏，離暮身旁站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如同精英模樣，帶著金邊眼鏡看起來溫潤如玉，而另一個則穿著白色的醫生大褂，手上還提著十七寸左右的箱子。
    “一樓，最裏麵的那間。”離暮簡單的吩咐了兩人應該做的事情，就緩緩的走向二樓。
    兩人走到最裏間的屋子，隻看到兩個狼狽不堪的人，好似空中的飛花隻要隨意一揮就能飄散。醫生給兩人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麵無表情的從箱子裏拿出幾包感冒藥和板藍根，然後就算是完工了。
    “鄭凡先生，你好我是離先生的私人律師，這是你與離先生的勞工合同請簽下字。”律師說話客氣，把手裏的合同遞給鄭凡，金絲邊的眼鏡落在鼻梁上看起來十分的溫和睿智。
    看完勞工合同的所有條目，他秀氣漂亮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乙方在勞作期間必須聽從甲方安排，若擅自行動導致甲方利益損失，乙方需賠償十倍？”鄭凡看著手裏的合同，這哪裏是勞工合同，明明就是一個賣身契！
    這些看起來正正經經，冠冕堂皇的條目說簡單點不是就說：
    一，離暮是我們的主子。
    二，離暮叫我們幹嘛我就要幹嘛。
    三，開心的時候給我們吃糖，不開心了還能甩我們一巴掌解解氣。
    四，必須永遠效忠離暮，不然就死定了！
    你說說，都把人抓到這裏來了還假惺惺的簽什麼“勞工合同”？
    鄭凡一臉扭捏，死活都不想簽字，律師看出了他的想法，卻要沒有催促。
    “鄭先生有什麼不明白的嗎？”律師端著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嘴邊笑意盎然。
    oh，shit！剛剛覺得他溫潤和氣一定是錯覺……
    “沒有……我能不簽嗎？”鄭凡抓抓腦袋，真是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直接逃跑算了！
    律師笑容不變，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說：“趕緊簽了吧，難道現在的處境你還不清楚？”
    是了，他現在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