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水冷笑一聲，隨即跟了上去，林小池也跟在後麵。
    河岸邊躺著一具渾身濕漉漉的男屍。
    男屍周圍圍滿了人。
    不知誰叫了一聲：“知府大人來了。”接著，人群中自動讓出了一條路。
    林安是被王刀一路，拎過來的，清秀的麵頰因為剛剛的掙紮染上了紅暈，眼睛滴溜溜的轉，眼神裏明明是帶著恐懼的卻又強自假裝堅強，活像隻受驚的兔子。
    周旂看著，嘴角彎起不自覺的弧度。
    有些人注定鶴立雞群，譬如周旂。他一身簡單的白衣，淡淡站在人群中，耀眼而奪目。
    隻一眼，便叫人移不開目光。
    林安本來是害怕得縮起脖子，但在看到周旂的那一刻，哪裏還用得著王刀拎，直接甩開王刀，兩步並作一步，噠噠跑向周旂。那模樣，跟花癡有的一拚。
    “周——旂，周旂，林安呆呆的看著麵前的人，剛剛腦子裏想好的所有答案都消散了，“你在啊？”
    周旂哭笑不得，他將林安一路跑過來的神情盡收眼底，也將他剛剛愣頭愣腦的模樣看在了心裏，無奈地指了指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提醒道："大人，有命案。”
    林安這才如夢初醒，“對哦。”剛回過頭，又戀戀不舍道：“要不，周旂，你和我一起吧。”
    不安與猶豫。
    是試探也是揣摩。
    林安發誓，在他聽到周旂肯定的回答後，他聽到了自己有史以來最狂亂的心跳。
    林安和周旂上前的時候，方行水和王刀正在查看屍體。
    方行水伸手撩開屍體的衣襟，屍體胸前有個十分明顯的五指印，“仵作，你過來看看，這一掌是否是他的致命傷。”
    方行水在看著屍體，王刀在看著他的手。
    那是一雙修長而又秀麗的手，指節分明而有力，手掌之間偶有薄繭，卻並不影響整體的美觀。
    這是一雙怎麼看都是養尊處優的手，而不像是一個常年勞作的師爺之手。
    仵作的聲音拉回了王刀的思緒：“回師爺，這一掌的確是致命傷。”
    方行水又問：“佟家的人。”
    這一問，卻不是疑問語氣。
    仵作點點頭：“可不是，這佟家老爺取了七房太太，可是吧，膝下就是無子，偌大家業沒有繼承人，這就算了，偏偏府裏最近還老死人，真是禍不單行啊。”
    林安小聲嘀咕：“說不定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呢。”
    方行水，王刀，周旂同時看了他一眼。
    林安心虛：“他老搶我爹生意，還盡用些下三濫的手段。”
    方行水見眾人目光不知何時轉向了這裏，急忙岔開話題，一邊不著痕跡的哄散人群，一邊又三令五申向各位保證一定抓到凶手。
    方行水自小接觸的都是文雅之士，少年闖蕩江湖時結交的也是一些豪爽人士，偏偏這鬆陽縣，鄉野小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倒著實讓他頭疼了一把，不消時，就已汗流浹背。
    周旂見了，似笑非笑：“方師爺辛苦了。”
    “好說，好說。”方行水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早已問候了周旂的祖宗十八代。
    處理掉衙門的一幹事務，方行水回來的時候，正看到王刀坐在大堂上。
    “王捕頭，大人不在。”
    “我找你。”
    “哦——。”方行水停下腳步。“敢問何事？”
    “你是誰。”

    作者閑話：

    去年春晚的“時間都去哪了”唱哭了許多人，今年又是新的一年。侄子侄女越來越大，長輩們也老了起來，朋友曾在微信圈發感慨，活在這世上，誰也不比誰容易。時間都去哪了啊，原來都藏在了父母的白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