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宋時凜身穿灰色休閑裝，平時給人一種淡漠疏離的氣息，此刻頓時消失一大半。
    小西瓜撲上去，抱著宋時凜的大腿，“宋叔叔，你也住在這裏嗎？”
    柏予內心的尷尬被無限放大，原本以為隻是來串個門認識新鄰居，結果卻撞到前任的槍口上。
    宋時凜看著柏予和小西瓜，眼底閃過了然，然後側身，說：“進來坐吧。”
    分手之後好歹還有過一夜情，所以見麵之後，彼此的態度不至於太冷淡。
    柏予點頭，走進去，看著屋內簡潔的裝修，說：“你怎麼搬來這裏了？”
    “原來的公寓漏水，就買了這套。”宋時凜淡淡道，給倆人倒了一杯溫水之後，便坐在沙發上不說話了。
    氣氛有些尷尬。
    “宋叔叔，你還記得我嗎？”小西瓜很喜歡宋時凜，便走過去，趴在對方的膝蓋上，小桃花眼眨啊眨。
    宋時凜摸了摸他的頭發，說：“記得。”
    話落，宋時凜轉頭看向柏予，說：“我事先不知道你住在這裏。”
    這大概就是宋時凜兩年來最明顯的進步了，因為以往的他專製霸道，永遠不屑解釋。
    聽到宋時凜的解釋之後，柏予有一瞬間的走神，然後笑道：“嗯。我不介意。”
    宋時凜看著明顯不在狀態的柏予，收回視線。他將小西瓜抱起來，在書房拿出一個平板，下載了一個益智遊戲之後，便遞給小西瓜，說：“拿去玩吧。”
    小西瓜眼睛亮亮的，心裏很歡喜，卻不敢私自接下平板，眼巴巴的瞅著柏予，滿滿的期待。
    柏予不缺買電子產品的錢，但是他擔心小西瓜會在上網玩遊戲的時候，看到不該看的。或者是沉迷遊戲導致近視，所以才一直不給他玩這些東西。
    可是現在，對於宋時凜主動示好送給小西瓜的平板，柏予卻說不出反對的話，隻能道：“隻能玩十五分鍾，十五分鍾之後要到陽台看風景，知道嗎？”
    小西瓜滿心歡喜的拿著平板坐在地毯上玩遊戲。
    宋時凜喝了一口咖啡，突然說：“你把他教的很好。”
    如果不是很確定宋時凜不知道內情，柏予幾乎要以為宋時凜這是在以另一位父親的角色和自己談話。
    柏予笑：“謝謝。”
    宋時凜垂下眼眸，看不清眼底的暗湧，“孩子的事情，真的不願意給我一個解釋嗎？”
    “錯誤的開始，正確的選擇，美好的結局，沒什麼好解釋的。”柏予淡淡道，不願意當著小西瓜的麵談論這個話題。
    宋時凜臉色不變，看不出喜怒。
    柏予瞥了他一眼，迅速收回視線，心裏隻覺得宋時凜的心思一年比一年難猜測。
    小西瓜癟著嘴，跑來找柏予，“霸霸，我肚肚餓，想吃飯。”
    剛剛還被小西瓜視若珍寶的平板被隨手丟在地毯上，孤零零的仿佛在嘲笑著某些人。
    柏予點頭，點了點小西瓜的腦袋：“好。先跟叔叔說再見，我們再回去。”
    小西瓜瞪圓了眼睛，“我們不在叔叔家吃飯嗎？”
    柏予咳嗽一聲，心道：誰給他蠢兒子灌輸的想法，怎麼一串門就想著要在人家家裏蹭飯。
    宋時凜猶豫著拿出手機，“我剛剛點了披薩，不介意的話，留下吃個飯吧。”
    小西瓜小小的歡呼一聲，然後跑回地毯上，拿起平板，繼續玩遊戲。
    “叮咚”門鈴響了起來。
    柏予猛地站起來，說：“應該是外賣到了，我去開門。”
    宋時凜坐在沙發上不動彈，沒有提醒柏予這是自己家不是他家――他的行為已經是主客顛倒了。
    柏予以為門外是外賣小哥，打開門，也沒仔細瞧來者，一邊低頭從兜裏掏錢，一邊說：“多少錢？”
    半響沒有得到回答，柏予抬頭望去，這才驚覺來人不是外賣小哥，而是齊晏。
    齊晏似乎也沒有想到跑過來開門的不是宋時凜，而是柏予，頓時懵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齊晏怒道。
    坐在沙發上的宋時凜聽到齊晏的聲音之後，看了一眼趴在地毯上玩平板的小西瓜，皺眉。
    宋時凜走過去，將小西瓜哄進書房玩遊戲，然後才走出來。
    柏予被齊晏劈頭蓋臉的罵了幾句之後才有所反應，冷聲道：“齊晏，你嘴巴幹淨點。”
    宋時凜出現，站在柏予的身後。
    從齊晏的角度上看，宋時凜此刻就像是要護著柏予，要跟自己作對一般。
    齊晏急了，說：“宋時凜，你背著我搬來新家，就是為了跟柏予幽會，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宋時凜看著齊晏，深邃的雙眼仿佛能夠洞察對方的內心一般，冷漠而睿智。
    齊晏不由得慌張了，退後一步，“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我和他沒關係。這是你們的私事，別扯上我。”柏予煩躁道，說完就要離開，可是卻被宋時凜拉住了手臂，對方的用勁很大，柏予一時掙脫不開。
    齊晏眼睜睜的看著這對狗男男在自己麵前打情罵俏，眼都被氣紅了。
    宋時凜開口，似乎是在向柏予解釋，又似乎是在表達對齊晏的不滿。
    “齊晏，我對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宋時凜意有所指，“你給我的回報，我也都收到了。”
    “這，這，你不要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齊晏慌張，心道難不成是宋時凜發現了什麼？
    可是，自己做過的事情那麼隱蔽，宋時凜他怎麼可能知道！
    齊晏一瞬間腦子裏滿滿的都是秘密被人發現後的驚慌。
    柏予眯起眼睛看他，連宋時凜攥著自己的手不放的事情也沒顧及上，心道，對方似乎是有什麼秘密啊。
    宋時凜說：“我昨晚才搬到這裏。才一會，你是怎麼知道的？”
    齊晏嘴巴微張，低聲喃喃道：“我是擔心你被心懷不軌的人騙了，時凜，你不要誤會我好不好？”
    心懷不軌的某人不樂意了，嘲諷：“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男人都管不住，嗤。”
    齊晏怒視柏予，“閉嘴！”
    柏予的眼底閃過陰沉，卻沒有當場發飆。
    齊晏滿心的憤怒，明明他之前計劃的好好的，隻要宋時凜把那杯水喝下去，他就會完完整整的屬於宋時凜。
    可是柏予這個賤人來這裏搗什麼鬼？
    要不是柏予橫插一杠子，他和宋時凜就不會鬧今天這個地步！
    柏予這個掃把星！
    宋時凜厭了，不願和他多加解釋：“你回去吧，我們之前既然結束了，就沒必要再開始。”
    話落，齊晏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時凜將門用力的關上。
    柏予雙手抱在胸前，重複宋時凜剛剛的話：“我們之間既然結束了，就沒必要再開始。”
    宋時凜麵不改色，“嗯。”
    柏予冷笑，轉身回到客廳，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小西瓜。
    “他在書房。”宋時凜從酒櫃拿出一瓶紅酒，倒了兩杯，自顧自的喝其中一杯。
    酒癮上來的柏予一時沒忍住，走上去，拿起高腳杯，輕抿一口紅酒，戳了戳宋時凜的肩膀，“你這酒，後勁有點大。”
    宋時凜點頭，繼續倒了一杯，說：“兩年了，你過得怎麼樣？”
    柏予輕笑一聲，晃了晃杯裏的紅酒，惆悵道：“還好吧，再苦也熬過來了。”
    “為什麼要離開兩年。”宋時凜說，泛著血絲的眼有一絲茫然，“我一直以為你隻是散散心，很快就回來了。”
    柏予扭頭看宋時凜，心知肚明這是兩人最好的破冰機會。
    或許現在的這一番話，是這個古板，冷漠，甚至刻板到骨子裏的男人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隻要他願意開口，他們還能重新開始。
    可是，物是人非，他怎麼敢抱著自己的秘密和宋時凜在一起？
    柏予刻意忽略心底那苦苦哀求的小人，刻意忽略自己心底那一抹竊喜，拒絕道：“我有小西瓜了。”
    “嗯。”宋時凜收回視線，半響，拿起酒瓶，一口飲盡杯子裏麵的紅酒，不再給出暗示。
    這一番話，是這個男人所做出的最大的讓步。除此之外，他不會再示弱。
    一條無形的連在兩人身上的線，嘣的一聲，徹底斷掉了。
    柏予嘴裏滿是苦澀，站起來，口不擇言：“下次有機會再來你家做客吧，我先帶他回去了。”
    宋時凜沒有回頭看柏予，淡淡道：“好。”
    柏予站在原地看著宋時凜的背影，好半響，轉身朝著書房的方向離開，抱著小西瓜離開。
    小西瓜趴在柏予的後背，依依不舍的朝宋時凜揮手：“宋叔叔再見，我下次帶蛋蛋和你玩。”
    ******
    齊晏站在樓下，說：“柏予果然和宋時凜重新在一起了，我當初就說過，一定要阻止柏予再次回到華城，為什麼你就是不聽！”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滿是不悅：“齊晏，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齊晏一凜，示弱道：“可我忍不住，我隻要想到他們兩個待在一個房子，我就受不了！”
    “廢物！”電話那頭怒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個男人都拿不下，我要你有什麼用！”
    齊晏不肯說話了，顯然是不滿對方的指責。
    “我之前告訴過你，先冷靜下來，不要輕舉妄動，為什麼你就是不聽！”一會兒，對方氣消了之後說：“後天我回國，到時候會你來找我。”
    齊晏點頭答應。
    “柏予那邊你別管，我自有安排。”對方緩緩開口，“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錯過了，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說完，對方就啪的掛斷電話。
    齊晏收起手機，木著臉朝小區門口走去，滔天的嫉妒將理智一點一點的蠶食。
    柏予，我不好過，你也休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