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冉斐從外麵推開門走進來，他是掐準了柏予進門的時間後才進來的。
    章先生鬆了一口氣。
    “柏哥，好久不見。”冉斐走過來，主動向柏予伸手。
    柏予眼底閃過一絲茫然，輕笑道：“你好。”
    冉斐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若無其事的說：“上次在‘男人生存戲’裏試鏡的時候，我和您見過。”
    有了明確的提醒，柏予很快就把人給記起來了，“你是冉斐？”
    冉斐就是那個上次試鏡技術宅的時候，屢次對他挑釁的新人。
    柏予對冉斐有印象，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猶豫了一下，才吐出這個名字。
    冉斐坐在柏予的旁邊，一邊把玩著小手飾，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恭喜柏哥新戲收視長虹，小侯爺這部戲我可是每個星期都追的哦。”
    “謝謝。”柏予淡淡道，對於這位沒禮貌的新人，他心裏有些膈應。
    冉斐仿佛沒看到柏予的敷衍，自顧自道：“對了，劉總把我分配到章哥的手下。所以，還請柏哥以後多多關照啦。”
    柏予聽出不對勁了，抬頭看向章先生。
    章先生眼神躲閃，好一會兒才尷尬道：“過兩天，男人生存戲就要開播了，王導邀請你跟著劇組一起宣傳，所以我替你接了一個綜藝和訪談。”
    這個圈子就是這麼現實，如果是兩個月以前的柏予，劇組那邊隻會通知柏予記得微播轉發，但絕對不會主動邀請讓柏予參與發布會這些露麵的宣傳。
    冉斐欣喜的接茬：“正巧，我在這部戲另接了一個男五角色，托柏哥您的福，我也可以跟劇組一起宣傳了。”
    柏予臉色猛地冷了下來。
    說實話，柏予不介意帶新人。隻要冉斐不在過程中起什麼歪心思，他都無所謂。
    可是，男人生存戲這部都市劇的發布會和綜藝宣傳，柏予卻是一百個不願意參加的。
    因為這部戲裏麵的男主角是齊晏，他的情敵。當初在拍戲的時候還能麻痹自己，裝作哥倆好的跟齊晏在戲中勾肩搭背。
    可是現在都殺青了，柏予可不覺得自己還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著鏡頭和齊晏同台玩樂打鬧。
    章先生和冉斐不知道柏予心裏在想什麼，他們還以為是柏予不願意帶新人，所以用沉默拒絕，頓時不開心了。
    冉斐咬牙：如果不是看在你的資源還不錯，目前比較有話題度，鬼才願意和你綁在一塊！
    章先生冷眼旁觀，雖然不開心劉總把冉斐強塞給自己，但柏予沉默的態度更讓他不悅。
    柏予回神，將茶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好，我知道了。”
    章先生從桌麵上拿起一張表格，“這是你這個星期的行程表。公司給你安排了助理和司機，他們就在大廳等你。”
    柏予點頭，欣然接受公司的安排。
    章先生不冷不熱的囑咐了幾句之後，柏予拿著他的行程表，和冉斐一前一後的離開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冉斐低聲開口：“柏哥，你是不是不願意帶我？”
    柏予含糊其辭：“還好。”
    冉斐突然湊近柏予的耳邊，說：“柏哥，就算你不願意帶著我也沒有辦法。誰讓劉總都開金口了，你不願意也沒辦法。”
    柏予走進電梯，按下樓層，麵色不改：“你的金主是劉總？”
    冉斐但笑不語，得意的看著柏予。
    “叮”電梯門打開。
    柏予說：“劉總長相看著略老，油光滿麵的，還有將軍肚，這麼個極品你居然也下的去嘴，你的審美被狗吃了嗎？”
    冉斐臉色驟變。正想說什麼，卻見好幾個底層員工從外麵走進來，立即噤聲。
    冉斐再怎麼氣憤，也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和柏予爭執這個話題，隻能憋屈的把滿腔怒火咽下。
    站在一邊的柏予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
    柏予接下來一個星期的通告排的非常滿，除了試鏡三部大製作的古裝史劇，出席男人生存戲的發布會，以及兩三個訪談和綜藝，林林總總的加起來，就沒有多少休息時間了。
    對此，冉斐是非常滿意的。
    冉斐想和柏予一樣快速爆紅。但除了拿到好的劇本，還要有人肯帶他。
    這個人，被他初步鎖定為柏予。
    星期二的晚上七點整，以王導為首的“男人生存戲”劇組首映會正式開始。
    王導坐在中間，男女主各占據一邊，而柏予則站在齊晏的旁邊。
    冉斐在這部劇中隻是一個男五，無足輕重，可他腆著臉，硬是要站在柏予的旁邊，美名其曰：柏哥說過會關照我的。
    作為連續半個月占據熱搜榜的小侯爺柏予，當晚的閃光燈和記者手上的話筒都有意無意偏向他。
    一邊的齊晏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僵硬，可關於對他的提問還是很少。
    齊晏的資源的確不錯，但話題度相比現在的柏予，還是少了很多。
    紮著馬尾的女記者滿臉緋紅，激動的說：“小侯爺，請問你對自己在這部劇的表現是什麼？”
    柏予笑道：“你走錯地方了，小侯爺的首映會可不在這裏。記得多關注我的新戲，謝謝。”
    情商高的藝人會習慣和言語犀利的記者們四兩撥千斤，而柏予在這方麵就是個經驗老道的老油條。
    另一位戴著眼鏡的男記者站起來，說：“柏予，你之前息影兩年是為什麼，網上有傳言，說你是患病了，所以不得不中止你的演藝事業，對嗎？”
    “這裏是王導的主場，你們卻要揪著我的私事不放，我擔心王導惱羞成怒會把我的戲份給剪掉啊。”柏予嗬嗬的含糊答案。
    “柏予，聽說你跟齊晏的私下關係很糟糕，對嗎？”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齊晏依舊淡定的坐在椅子上，沒有辯解，也沒有反駁。
    冉斐輕咳一聲：“柏哥的為人很好，我在片場經常看到他和齊晏說笑，你們多慮了。”
    柏予轉頭看他，滿臉的詫異。
    他沒想到冉斐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說好話，不過轉念一想，冉斐他這應該是給自己加戲的吧。
    再說，柏予進組的時候，冉斐還沒有進組，所以冉斐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和齊晏“相親相愛”的一幕。
    齊晏這才開金口，不著痕跡的撇開會和柏予傳不和的可能性。
    王導依舊笑嗬嗬的，仿佛沒有察覺到這場風波。
    首映會結束，柏予在後台換好衣服，看到冉斐正站在不遠處和齊晏有說有笑的，正欲轉身離開，卻被眼尖的冉斐叫了過去。
    無奈，柏予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齊晏開口：“冉斐，幫我去叫一下助理莉莉，讓她拿我的手機過來。”
    冉斐熱情的笑容一滯，呐呐的答應，鐵青著臉離開。
    柏予雙手抱在胸前，說：“把他支開，是有什麼想跟我談的嗎？”
    齊晏眼角帶笑，湊上去，靠近柏予的耳邊，一字一頓的說：“那天晚上，是誰幫你解決了？”
    柏予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
    “那個藥的藥效很強，不管是哪種方法解決的，事後都會很累的。”齊晏話裏滿滿的惡意，“真好奇對方是誰，不過，我更好奇你的位置是上，還是下？”
    柏予垂下的手握成拳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柏予，你不該回來的。”齊晏丟下這句話後，也懶得看柏予臉上的表情，從氣喘籲籲的冉斐接過自己的手機，笑眯眯的離開。
    冉斐被他這麼當狗耍了之後，氣的臉色都變了，但還是什麼也不敢說。
    冉斐轉頭看柏予，說：“你們說什麼了？”
    “你不是剛剛還和他有說有笑的嗎，自己去問他啊。”柏予冷著臉離開，絲毫沒注意到冉斐那一瞬間閃過的屈辱和憤怒。
    柏予拿出手機，站在角落打通宋時凜的電話。
    電話那頭，宋時凜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有事？”
    柏予聽到電話那頭隱約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響，猜測這位工作狂魔還在工作，簡明扼要：“管好你的初戀小情人，真把你爺爺逼急了，信不信我推他去跳太平洋。”
    “怎麼了？”
    沉穩強大的男人絲毫不介意青年的暴躁，態度淡然，隱約還有一絲縱容和寵溺。
    然而，脾氣暴躁的柏予卻絲毫沒聽出來，“那天晚上，那杯檸檬水有問題。”
    “齊晏做的？”敲擊鍵盤的聲響嘎然停止，男人語氣漠然。
    柏予冷笑：“真不知道到底是你沒法滿足他，還是他太饑渴。宋時凜，我告訴你，下一次，別再牽扯到我身上！”
    “我會處理好的。”宋時凜從桌麵拿出一疊文件，快速的掃視幾眼，然後簽上自己的名字，“別生氣。”
    很快，剛勁有力，雋秀挺拔的簽名出現在甲方下麵。
    柏予被這個男人的淡定給噎了一下，嘴角抽了抽，道：“但願如此。”
    宋時凜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嘟的聲音，放好手機，繼續敲擊鍵盤。
    隻是他臉上的表情從漠然轉向陰霾。
    *
    處理好手上的工作之後，宋時凜才離開公司，他沒有回到公司附近的小公寓，而是回到宋家。
    宋家客廳，一位和宋時凜長相有八分相像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格外冷冽，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很難親近的人。
    “公司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宋爸爸將眼神放在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兒子身上，表情越發的滿意。
    宋時凜點頭，坐在宋爸爸旁邊，應聲道：“還好。”
    “你媽媽最近給你張羅相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宋爸爸說，“我不介意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也無所謂你是玩真的還是假的。但記住，你作為宋氏的執行總裁，隻需要讓別人看到你的工作能力即可。”
    宋時凜一本正經的點頭，和宋爸爸酷似的臉上滿是嚴肅，遠遠看去，簡直就像是兩個複製粘貼的人坐在一起。
    宋爸爸越看心裏越滿意。
    宋時凜現在才三十歲，理應忙著打拚事業，婚姻和愛情現在隻能拋在一邊――兒女情長隻會影響一個理智的男人最基本的判斷力。
    宋時凜說：“爸，您還有什麼事？”
    “我把你叫回來，是想和你談一談，關於城西地皮的事情，你的初步方案是什麼？”說到公司的正事上，宋爸爸便板著臉。
    宋時凜正襟危坐，講述自己的初步方案。
    客廳內，宋家父子倆低聲交談著信息。
    兩個不苟言笑的男人坐在一起的殺傷力是巨大的，所以短時間內，家傭們都戰戰兢兢的，根本不敢湊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