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決了小西瓜這個堪比心腹大患的難題之後，柏予覺得第二天的陽光似乎更加明媚了。
    蛋蛋嘴裏叼著一根塑膠骨頭，傻乎乎的汪了一聲。
    “把小西瓜從廁所叫出來。”柏予朝蛋蛋的屁股踢了一腳，指了指廁所的方向。
    蛋蛋眼睛蹭的一亮，屁顛屁顛的跑到廁所，開始鍥而不舍的撓門。
    小西瓜正撅著屁股在處理清潔大事，聽到門外蛋蛋的撓門聲，趕緊加快速度。
    “小西瓜，過來跟爸爸玩會。”柏予拿著劇本，百無聊賴。
    小西瓜眼睛亮亮的跑過來。
    “今天爸爸要背台詞，所以哪裏也別去了，老實在家待著。”柏予抱著小西瓜看劇本，頭疼的說：“為了給你賺奶粉錢我也是拚了老命。”
    小西瓜十分的善解人意：“爸爸，我不吵你。”
    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總是更加容易早熟。
    “小西瓜，爸爸的手機號碼你背熟沒有？”柏予突然轉換嚴父臉。
    因為工作性質，他在送小西瓜去早教班的時候，特意新辦了一個電話卡，是專門給教班的老師聯係自己用的。
    至於自己的私人號碼，柏予讓小西瓜背下來了。
    小西瓜點點頭，從抽屜拿出自己的畫本，坐在一邊畫畫，真的沒有打擾到柏予。
    ………………
    “孩子？”
    楚秘書連忙拿過毛巾擦幹淨BOSS激動之下打翻的咖啡，抿著唇，硬著頭皮說：“是的。”
    男人冷硬的麵部棱角繃緊，眼眸深邃而閃爍著危險的光芒，許久，他才淡淡道：“多大了？”
    “差不多兩歲了。”楚秘書的後背滿是冷汗。
    男人拿著鋼筆的手一緊，隨即漠然道：“出去吧。”
    楚秘書忙不迭的拿著文件離開總裁辦公室。
    門關上，然而下一秒，楚秘書就清楚的聽到屋內傳來咖啡杯猛地摔碎的聲音，頓時心一顫。
    男人拿起放在一邊的某人的資料，翻看兩眼，表情莫測，看不出喜怒。
    在家裏教兒子畫花花草草的柏予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被男人盯上了，他滿頭大汗的拿著畫筆，訕訕道：“算了，我明天再給你買個新的畫本吧。”
    小西瓜趴在桌子的一邊，看到自己的畫本被柏予畫花的樣子，淡淡的哦了一聲，走過來，安慰的擦了擦柏予額頭上的冷汗。
    “霸霸，下次我們不畫花花草草了，我們畫小火柴吧。”
    柏予的膝蓋莫名的中了一箭。
    好不容易燃起要和兒子做親子互動的興致，結果卻被現實打擊得體無完膚的柏予：“……”
    “霸霸，我今天晚上不想吃排骨麵了。”小西瓜亦步亦趨的跟在柏予的身後朝著廚房走去。
    “那好，我們今天吃雞湯麵吧，我記得冰箱還有半個雞。”柏予欣然同意。
    小西瓜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了，急得直搖頭，腦門後的小辮子跟著一甩一甩的。
    柏予哈哈笑。
    …………
    另外一邊。一輛高級的保姆車內，齊晏戴著墨鏡，轉頭看向經紀人：“男三是柏予”
    經紀人點頭。
    齊晏微微一笑，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
    柏予，既然都選擇離開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你真是一個讓人喜歡不起來的存在啊。
    柏予是在進劇組的第一天才知道飾演男主角的人，居然是齊晏。
    齊晏是柏予那缺德前任的初戀情人。
    也是導致柏予帶球跑路的關鍵所在。
    齊晏看到柏予的時候也一臉驚訝，隨後主動走過來表示友好：“柏予，好久不見。能和你一起搭戲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柏予不著痕跡的將手抽出來，臉上滿是溫和謙遜的笑意，“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說的。”
    王導眼神詭異，掃了倆人一眼，不冷不熱的說：“既然都是熟人了，那就不用我介紹了，準備開拍。”
    說完，王導就若有所思的抬腳離開。
    齊晏點頭，看著王導離開視線之後，才笑道：“沒想到這麼久了，你居然還會回來。”
    “為什麼不回來？”柏予笑。如果早知道齊晏也會在這個劇組，他是絕對不會來試鏡這個角色的。
    齊晏坐在自己的專屬躺椅上，周圍沒有人，所以他也不用顧忌什麼，“聽說你這個角色是從一個新人手裏搶過來的，兩年不見，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柏予毫不在乎他話裏的惡意，“我這張臉看起來的確比你年輕。”
    齊晏眼神一暗。
    柏予冷笑：“瞧瞧你這張飽含滄桑憔悴的臉。嘖嘖，也多虧宋老板還能不嫌棄你。”
    宋老板就是柏予那位前任。
    也不知道是不是柏予的這句話戳到了齊晏的痛處，他猛地站起來，滿臉陰鬱的看了一眼柏予，轉身離開。
    柏予拿著劇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臉上掛著的笑意輕鬆不少。
    柏予長的好看，年輕帥氣，對外塑造的形象又是溫柔的暖男，現在這麼一笑，立即把周圍一些助理小妹的視線牢牢吸引。
    化妝師紅著臉，手腳麻利的幫柏予化好妝，小聲地說：“等一下就要開拍了，祝你第一場順利過。”
    帥哥總是能得到更多的恩寵。
    柏予一愣，“謝謝。”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劇組開機的第一場是柏予和齊晏的對手戲。
    這場戲是技術宅季書發現初戀女友出軌，一怒之下跑上天台，小夫子澤華擔憂跑過來安慰的場景。
    季書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欄杆外，神情被黑色的碎發掩蓋住，手緊緊的攥著欄杆，渾身散發著頹廢絕望的氣息。
    澤華抿著唇，遠遠的看著。
    季書呼的笑了，眼角有著一滴晶瑩的水光，嗓音沙啞低沉：“我一直以為，最後是我牽著她的手，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澤華呆住了。他所受到的教育觀在這一刻徹底顛覆――男兒應誌在四方，曾能被這兒女私情牽扯？
    季書長的很好看，帥氣卻不陰柔。澤華見慣了他溫和、細致的照顧周圍人的樣子，現在反倒不習慣他這般癡情悲傷。
    “她放棄了我們的幸福，我隻能選擇放手。”季書下巴微揚，神情恍惚卻帶有難得一見的驕傲。
    這是屬於季書的驕傲。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澤華喃喃道。
    王導憤怒的一拍桌子，“卡！”
    柏予和齊晏的動作齊刷刷一頓，不明所以。
    王導憤怒到口不擇言：“齊晏，你的台詞是這句嗎？臨場發揮也不能這樣亂改台詞！”
    ――劇中澤華的台詞不是這句呐呐的“會好起來的”，而是一句飽含深意的“你值得更好的，她配不上你”。
    現在影視劇賣腐的情節隨處可見，不過大都是擦邊球，不冷不熱，卻更加撩人。而王導和編劇也是打算借著天台這出戲炒一下男主和男三的cp，因為這樣才更加有賣點，有收視率。
    扮演男主澤華的齊晏表情略顯尷尬，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柏予帶入戲，而且還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忘詞。
    柏予靠在欄杆上，感受著微風和陽光，心情大好。
    情敵不好，他就好了。
    *
    第一場戲因為男主角的失誤導致出師不利，這讓王導的脾氣像是被炮仗點燃一般，在接下來的幾場戲中王導頻頻發怒。
    而男主角齊晏因為沒有及時調整好狀態，在接下來的幾場戲中NG了幾次之後才勉強通過。
    而柏予卻是一條過。
    兩人之間的對比，讓王導的臉上布滿陰鬱。這也導致，整個劇組都戰戰兢兢的，生怕觸到王導的黴頭。
    齊晏黑著臉坐在休息室內，助理莉莉局促的湊過去，遞給齊晏一杯咖啡，動作十分小心翼翼。
    齊晏喝了一口咖啡，皺著眉，猛地將咖啡一股腦的潑到助理莉莉身上，怒罵：“我要的是冰咖啡，不是熱咖啡。還有，我不喜歡加糖！”
    助理莉莉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生，被潑了一身的熱咖啡也不敢叫疼，生怕齊晏更加生氣，哭喪著臉不停的道歉。
    齊晏不耐煩的揮手，“礙手礙腳的。出去！”
    助理莉莉如獲大釋，趕忙推開門快步離開。
    正巧兩位化妝師提著箱子從這裏經過，看到助理莉莉紅著眼的滿身狼藉跑出來的樣子，不禁互相對視一眼。
    “這位也……”年輕的化妝師不由得皺眉。
    “在這個圈子，不會做人沒什麼，誰讓人家有用不盡的好資源呢。”另一位化妝師撇了撇嘴巴，不願多說，拉著同伴離開這裏。
    “浴室一鏡一次――action！”
    澤華懵懂的看著被塞在手上的花灑，他不會用這個，但是天性靦腆的他又不好意思讓季書進來教他，便隨手亂按，結果按到開關，熱水猛地噴了出來。
    年少古板的小夫子頓時被嚇壞了，腳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女主是房東阿姨的女兒，前來收房租，聽到浴室傳來聲響，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連忙從外麵衝進來，卻看到自己不該看的畫麵……
    “OK！”王導鬆了一口氣，男主角總算一次全過了。
    齊晏在外人麵前還是很在意自己溫和平易近人的形象的，拿過工作人員遞給自己的衣服，一邊套上，一邊不忘給飾演女主角的新人一個安慰的眼神。
    女主是個新人，第一次演戲怕搞砸，情緒一直處於緊繃。見齊晏安慰自己，頓時輕鬆了不少，臉頰泛紅。
    ――這部劇的中心是圍繞著男人轉的，所以為了避免女主角的風頭蓋過這部劇的含義和中心，王導和編劇一致認為啟用新人是最保險的。
    柏予站在人群開外，拿著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心道，齊晏雖然有很多地方討人厭，但他的演技還是不錯的。
    齊晏整理好情緒之後，迅速進入狀態，接下來拍的幾條都是一條過。
    柏予的戲份不多，在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他就能收工回家了。
    齊晏拿著手機，遠遠的看著柏予離開劇組，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像是要將手機給揉碎一般。
    這個時候，齊晏等了許久的短信終於來了。
    ――今天開會，下次再說。
    八個字的短信，雖然內容讓人驚喜不起來，但齊晏還是感到了巨大的喜悅，手微微顫抖。
    對方總算是給自己回短信了，這也算是一種突破，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