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蠻橫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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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玉蜂逐春樓的溫央辦品酒會了!是老規矩,品出來的由溫央親自服侍一夜啊!”
“哎呀溫公子脾氣古怪誰不知道,服侍又不是侍寢跑什麼!”
“那要是輪到你你不樂意?”
“``````走!今天關門!”
是夜,月初上柳梢頭,農耕市井結束,原本熙熙攘攘逐漸熱鬧起來的夜市因不知誰起的一句玉蜂逐春樓正在辦酒會而掀起軒然大波,一瞬間原本井然有序的街市忽地亂了起來,遊街的風流少爺才子們帶頭,一窩蜂地往東北方向湧去,步伐之雜亂、人聲之嘈雜一時到達頂峰!緊跟在人潮後的是手忙腳亂關店門的店家和後知後覺的男人們,形成了第二波人潮之勢,浩浩蕩蕩往玉蜂逐春樓的所在而去。
“走啦走啦,還有不要錢的酒可以喝!”
“等我,一起!”
兩波人潮過後街上一片空蕩蕭瑟,仿佛狂風席卷過境一般,燈籠街坊倒在一邊獨自明滅不定,偶爾傳來一聲兩聲也是村口婦人的搖頭歎息。
“造孽造孽啊!相公堂子登堂入室,不知羞恥,連男人都這般著迷,這是什麼樣的世道啊``````”
“風氣不好哪,你看看如今‘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這些詩,寫給才妓也就罷了,偏偏寫給男人,唉``````”
玉蜂逐春樓外,自發出今夜品酒公告後便開始出現人頭攢動的趨勢,幾乎引來了整個地方的閑人,其中以達官公子、風流詩客和尋常男子相公最多,其中不乏踮腳看熱鬧的少女與孩童,好奇者有之,嗤之以鼻者有之,嘖嘖者亦有之。
既是逐春樓,觀名可知,乃是一處尋歡場所,恰處瀛洲海邊,為異域商人與本地商人合開的一處風花雪月,近年來國富兵強又少戰亂,故此地托福,雖名為樓,占地之大卻不消說。據去過的人所說,裏頭的溫香笑語、晝夜笙歌、花樣層出不窮,甚至客人夢中彩蝶翩躚,靡靡之音叫人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故乃至時常有人流連忘返,樂不思蜀。且更有奇特之所在乃是其中女子,一半之人乃是異域血統,雖長相與本地無異,卻有可叫人連續七七四十九天不嚐到重複的本事,可謂人間仙境,樂而忘返。
然而,久居本地的人都知,這隻是此樓全名之一半,逐春。
還有另一半玉蜂,卻是一人獨當之。
自古男娼出賣肉體的特殊風月作坊,在民間俗稱“蜂窠”。故獨當“玉蜂”之名的溫央,是男子。
倒不是說玉蜂逐春樓隻有溫央一名男子,隻因溫央風頭太過,占了一大半的人氣,便愈傳愈烈。
溫央初初是那異域老板買來的男童,便隨了叫法喚作公子,不作花魁。公子與花魁是同個意思,都是玉蜂逐春樓才貌雙絕之頂梁柱才有此殊榮。
因此溫央侍客,從來都是選人服侍,而非客人競價。
再來說溫央相貌,年方十六,稚嫩纖巧,眼眸點漆,一身雪膚好似剛捏的粉團子,青絲尚未束冠,絲絲縷縷披落肩頭,若穿上新衣,那簡直像月亮一樣好看。
他選客喜以酒論,眼下品酒台上擺了溫央親自選料入甕釀製的廿十壇酒,每一壇均用料紛雜不凡,明碼高價的賣,規矩是買酒品酒之人若能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討得溫央高興,那便能被青睞邀之為入幕之賓——當然,此地不乏達官富商,溫央一人自然是服侍不過來,故尋常參與品酒之人若得了其他公子花魁垂青,亦可在玉蜂逐春樓中銷魂一夜,如此也是一大快事。
其餘看熱鬧的人,皆是為了一睹溫央風姿與眾才貌雙全的逐春樓女子俏臉而來,運氣好的,還能分到一杯買酒官人賞的好酒飲。
眼看已過了半個時辰,玉蜂逐春樓的侍女隨侍搭起來的台子大有被擠破頭的趨勢,身邊的侍女淺眉小心翼翼地問還在帳子裏的溫央道:“公子,人已滿場了,可是要出去了?”
原本支著腦袋閉目養神的溫央聞言緩緩睜開眼,他眼眸透亮,月光的清輝映在他眼裏有一種聚光的效果,看的淺眉硬是愣了愣,隨即咽了口口水:“公子真是好看,我若能沾公子一絲光華可就好了。”
“哈。”溫央紅唇輕啟,語氣毫無波瀾:“有點累了,不想去了。”
淺眉嚇了一大跳:“公子不可呀!你忘了你前些日子才任性給罰了!要再挨上幾鞭子,你那麼嫩的肌膚豈不要留印子,那就不好看了!”
不料溫央聞言卻笑了起來:“我說著玩的。”
淺眉這才鬆了口氣,隨即趕緊催促自家公子大人起身:“公子快上去罷!我剛剛偷看了,今夜官貴不少,能叫樓主賺的盆滿缽滿,笑口咧得比燒餅還圓。”
溫央順了她的意思,站起來拿起扇子便在兩名清秀孌童的陪伴下走上了甫搭好的品酒台,殷紅的衣角拂過桌椅,帶起一陣細風。
與此同時,台下擠得接踵摩肩的人群忽地看見一名紅衣披發的小少年輕握一把檀木畫扇,在兩名童子的伴隨下緩緩露出正臉,仿佛是從天上那輪明月裏走出來的玉兔精,神情天真又無辜,隻是穿錯了一身耀眼的紅色,看得全場登時屏息凝神,大氣都沒一聲了。
“諸位。”溫央打開畫扇,一手背在身後,聲音流暢地說道:“今日是老規矩,想來買酒的客人已經在玉蜂逐春樓處付好銀子了,今夜月色極好不宜浪費,便不多費時言規矩了,請開始。”
話音剛落,人群立刻騷動起來,環顧酒台上的人,卻奇的是今日品酒似乎少了一點,隻有``````十位?
仿佛察覺了溫央的不解,身後的童子悄步上前附在他耳邊輕語:“有位客人一口氣買了十壇。”說著又更加壓低了聲音:“公子姑且忍忍吧,聽說是個極大的官爺來瀛洲玩耍。”
“喂喂喂,說悄悄話多沒意思!”忽然台下傳來一個男聲,硬生生打破玉蜂逐春樓特有的靡靡氣氛,嚷道:“酒就是本大爺買的!你們說出來又不丟臉!要不是今天大爺我錢沒帶夠,這二十壇我全包了!你選誰都得選我!”
四座一片嘩然,溫央聞言偏頭望過去,瞧見的是位華服金貴的男子,隻是聽那言辭語調,紈絝公子的身份十之八九了。
“噢,那溫某還真是感謝官爺慷慨。”溫央緩緩答道。
“一般一般,小意思。”那人擺擺手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大爺別的沒有,就是銀子多!今日看到公子的小臉蛋兒,花的再多也值!”
不料他話音剛落,身邊原本竊竊私語的看客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身邊跟來的門客機敏地察覺氣氛不對,連忙回身探問。
“怎麼回事?怎麼都不說話了?”
有好心人附到他耳旁小聲道:“你們一定是外地來的吧?你家少爺觸逆鱗啦,溫公子不賣身,最討厭紈絝少爺,本地的達官少爺要見溫公子時都會特地裝的文質彬彬,這十壇酒怕是打水漂了。”
門客默默咕嘟了一下喉嚨,極小聲地回問:“但是這十壇子酒的銀子不少啊,公子什麼的不就跟小倌差不多麼,哪有見錢還不收的?”
“非也,你們是外地的不知道,溫央那臉蛋看起來是乖巧,可脾氣卻是一等一的難伺候,官府也縱著好多年了,等一下說不定拂袖就走,總之你家少爺是鐵定沒戲了。”
話音剛落,隻見紈絝少爺還在一本正經嘖嘖飲酒之際,溫央已經轉身,沉著臉走下品酒台,進軟香帳篷去了。
看客見狀聳肩露出了一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門客倒吸了口氣,伸手捅了捅自家還閉眼沉浸在酒中世界的主兒。
“人呢?人呢?美人兒哪兒去了?!”
軟香帳篷內,靜得隻剩下呼吸聲了。
淺眉在裏麵早瞧見外麵發生的一切,因知曉自家主子脾氣已經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慌慌張張要去點安神香,隻求主子切莫當場發起火來,卻不料手一抖碰翻了燭台,險些點著了桌布。
“慌什麼。”溫央沉著聲音道:“我生氣時是打過你嗎?不會好好弄?”
淺眉渾身一顫:“淺``````淺眉知錯,求公子看在外麵這麼多人``````人的份上消消氣。”
溫央深吸一口氣,正要發作,卻忽聞一陣環佩叮當,帳簾掀動,走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
“我倒是挺想知道,外麵那烏泱泱一片仰慕你的人,瞧見你如今這張怒氣騰騰的臉會不會覺得別有一番滋味。”說著揮手屏退淺眉:“下去罷,你曉得如何對外麵的人交代。”
淺眉如得大赦,立刻低著頭溜之大吉,不敢在溫央身邊多留片刻。淺眉走後進屋的男子便走至桌邊,抬手揚起一股風,熄了桌上的火星子,手法氣勁十足,仿佛是個習武之人,不料再開口卻是:“我的小溫央是要板著臉,我就不喜歡了。”
溫央白了他一眼:“你不喜歡我又不可強迫你喜歡,你資曆比我老要不玉蜂之名給你扛,玉蝶晏師?”
作者閑話:
不擅長古風,慢熱,給大家打個預防針,海涵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