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汀瀾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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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汀瀾山的老板娘,既愛女人也愛男人,愛女人勝過愛男人。
    但是人家很有原則,原則就是,她愛上的女人,不可以再愛男人。
    所以這些年,能跟老板娘勾搭上的女人,也是寥寥無幾。
    多年前有過一個不知死活的女孩子,仗著自己年輕貌美入了老板娘的法眼,就膽敢在太歲的頭上動土,騙了老板娘的感情債不說,順手還牽了一大筆的銀子,預備和小情郎天涯海角雙宿雙飛,結果,汀瀾山的大門都沒有邁出去,就被老板娘派人綁了起來一頓毒打。
    老板娘那一次估計是氣的狠了,後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連小情郎都設計騙了來,據說是抽了筋又剝皮,把十八層地獄裏麵的家把什都用上了,等到汀瀾山的大門一開,送出來的就是兩個脫了骨的,鮮血淋漓的人肉怪物。
    這事情幾年前在江湖上轟動一時,也震撼一時。
    女風本來就不如男風盛行,所以真正好女風的也沒有多少,老板娘鬧了這一出,直接把為數不多的女風愛好者給嚇慘了,所以,好長時間也沒人敢再主動去攀老板娘這隻多金的高枝,但是,愈是危險的地方,可以嚐到的甜頭就會愈大。
    老板娘寂寞深閨幽怨的很,便想著繼續找個女孩子,來填補一下空了的床位,於是就張了帖撒了網,重金懸賞一個,能夠陪她白頭到老的人,帖子貼出去沒多久,第二個水靈靈的女孩子就顯山露水了,老板娘甚是滿意,沒過多久就收了房。
    莫焱塵說的節骨眼,就是新進汀瀾山裏出的一件大事。
    那第二個女孩子,看著是溫潤如水,氣質如蘭,實則隻是又一個精心包裝過的陷阱,她隻是老板娘一個商業上對手的一顆棋子,目的隻是為了把她投其所好的送進門,然後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盜取老板娘商業上的機密,這樣,就可以一舉打敗老板娘,打敗汀瀾山。
    那女孩子的父親,曾經為老板娘的對手效力過,有一回為了一筆貨物,那對手差點連老命都搭上了,女孩子的父親,恰到好處的出手救了他,然後很自然的,那對手就給女孩子的父親,安排了點事情來做,事情也簡單,就是讓他做甚麼他就要做甚麼。
    他那女兒,生得是個很標致的美人兒,大家都清楚,要想打敗好女風的老板娘,從外麵進攻是沒用的,要想打敗她,就隻有從她的心上下手才可以,所以,在送她去汀瀾山之前,那對手費了很大一番心血來調教她,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可以入的了老板娘的法眼。
    女孩子很爭氣,沒用多久,就把汀瀾山裏的門道,都摸了個清楚,老板娘也沒防備,除了後院的鑄造工坊,幾乎所有重要的地方,都帶女孩子去過了,真可謂是又一顆備受寵愛的掌上明珠,隻是,所有美好的背後,都必然會有一份醜惡,沒過多久,老板娘發現女孩子背叛她了。
    那女孩子把汀瀾山裏全部鑄造暗器的商業機密,都一股腦兒出賣給了老板娘的商業對手,但是,女孩子自己也不是對老板娘一點真感情都沒有,她們彼此都動了真感情,她的本意,隻是想速戰速決,盡快完成拿走商業機密的任務,並沒有聯想到一連串不可收場的後果。
    商業機密一泄露,整個汀瀾山就迅速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寒冰期。
    自己家的暗器被別人家仿製了,從外形到打標,從材質到裝飾,最關鍵的是,價格還隻有自己家的三分之二,新客戶不會再上門,老顧客怨聲載道,老板娘賺的裏外不是人,又不能對外說出真實情況來,幾經周折,終於把罪魁禍首的兩個人給抓了出來。
    老板娘是個甚麼樣的女人,叱吒江湖縱橫商場,自然是很有一些脾氣的,掏心掏肺的真心愛過,用最真誠的付出,卻換來了最無情的背叛,這事情非同小可。
    從知道他們的聯手背叛開始,老板娘就發誓,今生今世,絕對不會再對任何人動情,也不會再信賴任何人。
    為了報複,老板娘就想出了一個絕佳的好法子,她決定,要把她鎖在汀瀾山裏一輩子,要讓她這一輩子都為自己所犯下的罪過而懺悔,但是,她休想從老板娘的嘴巴裏麵,聽到任何一句原諒她的話,老板娘要讓她背負著這份愧疚,以及老板娘所賦予她的全部恨意,走到死亡的盡頭。
    確實,老板娘還是比較狠毒的,那比殺掉她要令她多痛苦上百倍上千倍了。
    對此,老板娘的原話是:“懲罰你的敵人最有效的報複法子,就是令她的一生一世都活在痛苦之中,甚至是生不如死,這比簡單的取其性命,會更加使你品嚐到勝利的快感。”
    據說在老板娘的床頭上,有一個特殊的機關,往左邊扭一下,就會把床邊原本嚴絲合縫的活板牆壁給打開,打開之後就會看到一條暗道,暗道隱藏在門後,暗道裏麵就是那個囚禁她的地方。
    先是經過一條很長很黑的通道,接著在路的盡頭,就會出現了一間小屋,再往裏走,就是關押女孩子的所在,據說那屋子裏的景象,是很能令人驚呆的,那裏雖然是一間屋子,但其實隻是一個,被特別製作的鐵欄杆封閉的囚籠,每根鐵條都粗過小臂,即使是猛虎野獸也逃不出去,但被困於籠中的,卻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
    據謠傳說,她其實幾乎已經不能被稱之為是女孩子了,因為女孩子身體上,所有的一切特征,在她這裏幾乎都已經分辨不出來了,她更像是個膽小羞怯的孩子,就隻是癡癡呆呆地坐在囚籠裏,咬著自己的衣裙,一遍又一遍的唱歌,歌聲從她的喉嚨中發出來,散發著鬼魅一般的感覺,歌聲反反複複,悲淒而婉轉,反反複複隻有一句:“一朝緣斷恩愛盡,莫問前塵後世情。”
    而她身上的那件衣服,看起來也已經穿了很久,髒舊而破爛,一頭原本烏黑的長發也蓬鬆散亂,不曉得有多久沒有梳洗過,消瘦而蒼白的臉頰上,隻剩下一對死魚般的雙眸。
    或許那雙眼睛也曾經春波蕩漾,明眸善睞,但那早已是昨日的輝煌,沒有了情人的嗬護,愛情雨露的滋潤,她隻是一具空殼,是一隻沒有了生命的木偶,就好像她已經在這裏坐了很久,絕望地等待死亡。
    隻是每一次老板娘出現的時候,她都會狂喜般的飛撲到鐵欄杆上,透過欄杆伸出一雙幹瘦的手,向著老板娘的方向,大聲的叫她的名字。
    而老板娘就會一動也不動的,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冷冷的看著她,嘴邊依舊是掛著,曉得她背叛之後出現的那絲冷笑,像是獵人在審視籠中的獵物,悠閑而自得。
    有的時候,女孩子感受到了來自於老板娘的冷漠,表情就會漸漸變得畏縮,抱著身子一點一點的沿著鐵欄滑落,然後再泣不成聲的大聲哭著求她:“求求你別再恨我了,我受不了。”
    還有的時候,那女孩子就會一直不停的哭泣,最初從低低的啜泣,到後麵的嚎啕大哭,時不時還伴著那兩句斷腸的歌詞,青白的臉色被散亂的頭發遮擋,已經全然沒有了往日裏淑女的優雅與矜持,她會在囚籠中忽然跳起來,抓住欄杆瘋狂地向她哀求:“求求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一副早已經瘋掉了的樣子。
    而老板娘就還是任由她時哭時鬧漠然不語,而她的沉默也是對她最大的煎熬。
    時間過去的愈久,那女孩子便愈來愈經受不住,她哭喊著,狂哭高歌,而每當這時候,老板娘就會正坐於囚籠前的台階之上,一手支頤,定定地看著她。
    如果有人問起老板娘的內心動態,老板娘就會不怒反笑的說:“她可以說是我的仇人,也可以說曾經是我愛過的人,如果說殺掉一個背叛你的人太便宜的話,也可以選擇一種殺人不見血的法子。報複敵人最有效的法子,就是令他們一生一世都活得痛苦。”
    所以莫焱塵才說,叫我在這個節骨眼上,最好不要出現在老板娘的麵前。
    我設身處地的想了想,覺得他完全是經過大腦思考後,替我做出的正確選擇。
    一連兩次找情人,一連兩次都被情人背叛,每一次背叛還都是跟男人有關係。
    別說是放在女人身上,就是放在個男人身上,估計也得分秒必爭的抓狂。
    我沉默著聽完了汀瀾山的故事,很有代入感的,就更換了一下角色身份。
    我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大美人愛上了哪個女人,回來要跟我鬧分手,我估計,首先我得哭死,其次,我得找個地方速速碰死了事。
    假如,我同意了他分手的提議,那就意味著,我還得再去勞心費力的找個,既長得帥又喜歡我的男人回來,繼續重新來過的活下去。
    那如果第二個男人也是因為愛上了一個女人,也要跟我鬧分手呢?
    我覺得,我一定會今生今世跟女人這個物種從此劃清界限,勢不兩立。
    從今往後就是打死我,我都不會跟她們之間有所往來,除了我們家小魔女。
    所以,我就很能理解汀瀾山的老板娘,最後在江湖上放出來的那句狠話,她說的是:“從今往後,汀瀾山絕不和男人做生意,再娘炮的也不行,所有男性生物不得入內!”
    如此看來,想去汀瀾山是沒戲了,事已至此,我就是不死心也不行。
    要說這莫焱塵呢,這些年的商當真是沒有白經,他這人就是比較會察言觀色。
    他很認真仔細的觀察了我一會,就道:“這樣吧,你的心情我能明白。汀瀾山那裏你就不要露麵了,回頭我想個法子,看看能不能找個女人打進內部,去幫你打聽一下,你說的那把異形定製刀的情況。”
    說著遞了紙筆給我,叫我把子騫身上的那道傷口的形狀畫下來。
    我握著筆,按照給大美人畫的那樣子,從主要線條到次要線條,就連傷口的深度和皮肉外翻的情況,都單獨做了標記,然後等到墨水幹透了才交給他。
    莫焱塵拿在手裏瞧了瞧就收起來:“我雖然不會武功,也不太懂兵器甚麼的,但是看你標注的尺寸,我覺得你要找的這把刀,應該不會是出自於於汀瀾山。你也汀瀾山裏出來的東西,你也是略知一二的,一般情況下,都沒有這樣的粗獷豪邁,出自於於女人手筆的東西,多半都是比較精細小巧,也比較講究做工和裝飾。若是你這尺寸標注的沒錯,我猜你要找的這把刀啊,應該是個很寬大很厚重的兵器。”
    我咬著筆杆子道:“我何嚐不是這樣想的。隻是,不問明白心裏麵總是覺得疙疙瘩瘩的不踏實。就比如說我這段時間吧,走著坐著醒著睡著,就沒有一刻不是在想著這把刀。所以,這一回不管你是認同我的說法也好,還是說我女人婆婆媽媽的瞎仔細也罷。總之,你一定要幫我,把這兵器的事情給落實出來才可以。”
    莫焱塵緊蹙著眉頭,又瞧了一遍我在紙上畫的圖形:“你覺得五色府的這把刀,最有可能出自於於哪裏?金家工坊是吧?”
    “對,直覺上我猜一定是出自於金家工坊。因為時間,細節,殺人的方式都可以對的上號。再說了,將心比心,如果這事情叫咱們來做的話,咱們會不會選擇以殺人滅口的方式來消滅罪證?回答是一定的!除非這事情咱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不然就一定會借助他人的力量來一同完善。自己一個人還好,自己可以管得住自己的嘴巴,不會到處去亂說話,也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那如果是借助了別人的力量呢,多一個人的存在,就會多一份暴露自己的危險,就會更加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像那些出了道就是為了做點壞事的人,他是一定不希望將來被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的,所以,按照常理來分析,他就一定會選擇殺人滅口,一了百了。就像一個人殺了人,他就一定會想著,再重新回到當初的事發現場,再重新親自落實一遍,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正死掉了一樣,這是人性與生俱來的弱點之一,跟智商和情商都沒有關係。”
    “那長安的木飛揚和禹洲天境那裏呢?”
    “直覺上,我覺得禹洲天境絕對沒可能。光是南宮家的一塊牌子立在那裏,就已經夠叫人膽戰心驚了,再加上恒山的那塊,名門正派的牌匾。如果五色府的身後有靠山,除非他的靠山是當今朝廷,否則我猜他根本就沒那個勇氣,走進禹洲天境裏去,自找死路自投羅網。而且,禹洲天境家的傲慢無禮,在江湖上是很有名的,人家家就連接單子,都接的相當有氣勢,又不是你有錢有圖紙,人家就一定會為了錢,而接了你這單子的,所以,禹洲天境絕對沒可能,但總還是要落實一下才可以安心。然後是長安的木飛揚,木飛揚的為人雖然也很狂,條條框框也設定的比較多,但是木飛揚那裏是有錢好辦事。隻要你有錢有背景,基本上木飛揚都不會故意刁難你,不會故意讓你下不來台。就像我前麵說的,如果五色府的身後有靠山,那他一定不會缺錢,有錢有背景,手裏麵又拿著一把異形定製刀,你說木飛揚的嫌疑有多大?”
    “那依你這樣說,金家工坊和木飛揚這兩個地方就是互相矛盾。一把兵器隻能出自於於一個地方,不會兩家同時造同一件兵器。就算是圖紙有兩份,工坊有兩家,那造出來的就不是同一把兵器,而是外觀相同的,兩把不同的兵器了。”
    “金家工坊和木飛揚不矛盾,我剛說過了,雖然金家工坊已經燒沒了,可我還是要去實地看一下,我最先懷疑的就是金家工坊,木飛揚也有嫌疑,隻是現在還沒有落實出來。”
    就這樣,為了一把完全不曉得要如何落實來路的異形定製刀,我和莫焱塵在百尺樓裏,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等到晚飯開始的時候,我才重新見到了小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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