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就算這是一場真正的搶劫，不管幕後的主使是誰，我相信，那人都不會惡作劇到一次派出二十幾個人來搶劫，特別還是隻劫一個武館。這又不是去參加靈溪大會拿團體賽的名次，有必要為了一個武館，興師動眾派出這麼多人嗎？我覺得，任何一個有智商有情商，不傻子的主使，都絕不會開這種有損自己身份，降低自己身價的玩笑。假使真的有這樣一個幕後主使，那我堅信，他要麼就是真的初出茅廬不懂規矩，要麼就是馬上就快因為智商奇低而被人給弄死了。但是現如今的情況是，任何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他都不可能擁有二十幾個，可以一次性派出來大搞搶劫的手下。如果他真的有這麼多人，還出去搞搶劫幹嘛了？直接走個鏢賺點辛苦錢不就好了，多此一舉。
    五、不是說甚麼都沒看到嗎，怎麼又變成都是黑衣黑褲戴麵罩了？
    六、既然是來搶劫的，錢也搶了，人也殺了，為甚麼還要單單留下我二哥一個人？如果讓我去搶劫，我一定是見人就殺，免得一時心軟留下禍患。所以說，我二哥沒死，這事情就有點蹊蹺。要麼就是劫匪真的是甚麼都不怕，不怕你通風報信，不怕你去報官，也不怕你的背後有任何靠山。要麼就是我二哥和劫匪之間有交易，所以他才能一個人保住性命。如果他真的跟劫匪之間達成了交易，那麼，他們之間的交易是甚麼？
    七、夏張的武館是我家的產業，這事情在江湖上人盡皆知，所以，你說來搶劫的人是臨時起意，我不信，我爹不會信，就是把我爺爺從地府請回來，我爺爺也不會信。那就還是有備而來，用意很明顯，就是衝著我家的產業來的。那他們的目的究竟是甚麼？名？利？錢？物？還是給我們家找點不痛快？亦或者是故意挑釁？
    不是我廢話，我爹這人就是生性太淡泊名利了。
    想當年，泰山派還是爺爺當家作主的時候，偌大的一個江湖，哪裏有人敢不來登門拜訪的，又有哪一個解文識字的先生，敢不把我們泰山派寫進正史裏麵去的，他們這一些門派，這一些人，誰若是敢把我們泰山派不放在眼裏麵，我爺爺是必定要一勁兒討伐到他們各大門派的各大正殿裏麵去的。
    哪裏就至於像現如今這樣子，還敢有人赤裸裸的上門挑釁。
    也就是我老爹與人為善，好說話得緊，叫他人鑽了空子，好端端一個名門正派，前些年接連出了我爺爺歸西，我二叔爭掌門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安頓下來，結果這兩年，竟然連弟子也開始招不足，登門學武的人也是愈來愈少，穆陵、錦屏、青旗和定陶的幾個武館，也都因為支撐不住，先後關門大吉。
    我二哥說完了這一些之後，就那樣癡癡呆呆地凝望著我。
    他那樣子看起來很有些老年癡呆的感覺，我從他腿上拔出我爹的煙袋鍋子。
    又接過吉叔遞來的軟布，一點一點擦拭幹淨了，重又裝了一袋煙葉遞給我爹。
    我說：“爹，這不是甚麼大事，先抽口煙靜一下。今兒個天已經晚了，就是生氣，就是派人過去也沒有意義。等明兒早上天亮了，我多帶幾個人過去看一趟。”
    我爹就著我的手，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情緒才慢慢緩和了一些。
    他道：“也好，明兒你就帶上百兒八十人的，好好去給我瞧上一瞧。老夫這樣大的一個門派，也敢有人主動送上門來找不痛快，我們就要給他點顏色瞧一瞧。”
    我爹話音才落，我二哥便急急地接話道：“對對對，爹說的是。就是應該叫慕滼多帶幾個人過去瞧上一瞧才是，我呀就是不頂用，關鍵時候還是得靠慕滼才行！”
    我爹隔著煙霧，斜睨了他一眼道：“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趕緊給我滾出去！真是看見你就心煩！”
    “好好好，爹您先歇著，我，我這就滾出去，滾得愈遠愈好，愈遠愈好。”
    我二哥平時也是這樣子，隻要開罪了我爹，就會一疊聲的，說著貶損自己的話快些抽身，隻是平日裏，他若是一腳邁出門去，就絕不會再回頭，今兒個，他一反常態的，邁出門去之後，又回頭瞧了我一眼，他那天回望著我的眼神，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是一種意味深長又略帶著些許探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