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從床上撐了起來，蝶櫻忙扶著她，加了靠枕讓柳九靠著坐。
    “還有件事兒，丫頭，我老了，這落葉呀，總是想著要歸根，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你們這些我看著長大的丫頭過得好不好，我這鋪子有沒有被瑤兒給我折騰垮咯。過段日子，我讓瑤兒陪我回老家去，這一走，怕是不會再回來了，這若水坊，你替我看著，行嗎？”
    蝶櫻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你什麼時候和我這麼客氣了？”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你們幾個給我祝壽，你送了我個紫檀木匣子，在那邊第二個櫃子裏，你去給我拿來。”
    “打開它。”
    匣子沉甸甸的，蝶櫻大概猜到了柳九要幹什麼，梗著脖子遲遲不動。
    “怎麼？還要我親自給你打開呀。”
    “媽媽。”
    “行，不管你看不看，現在這個匣子裏的東西我都給你。”柳九笑道，“不過匣子記得還給我。”
    “我不要。”
    “我送東西哪有不要的道理。”
    柳九見蝶櫻還是不願動，輕輕點了點蝶櫻的額頭；“我拿你真是沒辦法，你是我女兒，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一份嫁妝，收下吧，倔丫頭。”
    “你什麼時候走？”
    “快的話，就這幾個月吧。”
    “我和你一起去。”
    柳九白她一眼：“你把店給我守好我就阿彌陀佛了。”
    蝶櫻大抵是將這幾年攢下的淚都要在柳九麵前流下，柳九頭疼心也疼：“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放寬心，這幾個月陪我多說說話比什麼都強。”
    “你放心，這幾個月，我煩都煩死你。”
    柳九和瑤兒離開時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沒有叫醒熟睡的蝶櫻，門外候著早早定下的馬車，柳九站在若水坊的牌匾下以柳九的身份最後看了一眼她精心侍弄幾十年的小店，塵世一遭，本該來去無牽掛，臨了竟仍舊生出一份不舍。
    “柳九，還會回來的。”瑤兒在柳九耳邊說的很小聲。
    柳九點點頭；“走吧。”
    柳九身體不濟，加上本就沒有著急的事，馬車走的慢悠悠。
    柳九總是時睡時醒，瑤兒知道柳九大限未至，也不甚著急。
    “柳九，我還有幾個問題想不通。”
    “你說。”
    “我記得那日你說，你和那個人的事，你們的年紀，他，怎麼沒有小時候了？”
    柳九拍拍昏昏沉沉的腦袋：“我沒說嗎？你瞧我這記性，那天估計酒喝多了，忘給你解釋了，我們最開始從嬰兒開始，後來突然在某一世，會直接從幾歲開始，我是5歲，我問過他，他說他不記得了，所以你會從幾歲開始，什麼時候開始，我不知道。但是自從有了年紀，以後每一世重生，年齡會比上一世長一歲，這一點我和他一樣，也就是說，這一世結束，下一世我一開始會是8歲。”
    “那麼換句話說，柳九，我們的年紀並不是永恒的，如果我們活到了以70歲為生命的起始年紀的話，也意味著，那一年會是我們生命終止的時候。”
    “應該是這麼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