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寶艾穿著黑色絲絨西裝，陪著黑色的領結和雪白的襯衫，現在他的個子已經接近170了，加上比較削瘦的身材，穿上西裝倒是顯得挺拔了許多。一頭黑色的短發清爽幹淨，又是小臉，關寶艾的五官雖然是比不上關寶昀，可是也是端正秀氣，加上跟在章齡之身邊的這幾年，被熏陶的，整個人竟也有幾分安靜的貴公子的感覺。放在幾年前，誰能把他和那個關家的小透明想到一起啊——關寶艾自己也沒發現，這一世的他和上一世通身的氣質也上了好幾個檔次。再加上……關寶艾身邊還有一個章齡之，章齡之的氣場沐浴著他，連帶著關寶艾也變得與眾不同了……
    章齡之今天穿著暗紫色的西裝，寬肩細腰，容貌俊美，加上天然強勢的氣場，想要不引人矚目都不行。
    現在的關寶艾和章齡之一起出現，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他是誰了——他們對關寶艾恭恭敬敬的，可不是因為他是關家的四少爺，而是因為他身邊的章齡之。
    夏彌公府的宴會是上流社會中最有名的宴會之一，新舊貴族都會參加，而生日宴會更是重中之重，看能請到章齡之出席就知道了。關家的人也是經常出現在各大宴會中，比如關寶珍這個經常出現在娛樂大報小報上的花花蝴蝶……不過，關寶艾到了宴會會場以後，發現竟然沒有關家人的身影——按理說，舊貴族的宴會關家應該會有人來的……
    章齡之到了以後，就有很多人過來打招呼，關寶艾就乖乖站在旁邊，一邊觀察宴會廳裏的情況——據說這夏彌公府的設計都是按照皇宮的風格來的，看這大廳就是金碧輝煌，富麗堂皇……夏彌公爵很得他皇帝老爸的喜歡，隻是因為生得晚所以不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不過皇帝把能給他的都給他了——其實在關寶艾看來，反正現在的皇帝也就是個擺設，政府和軍隊把權力一分為二，就算繼承了做個皇帝，還因為要維護皇室形象各種顧忌，倒不如做這個公爵，有財富有名聲有地位，還自由自在……
    這時，侍應生端著盤子過來了，上麵的兩個水晶杯裏是金黃色的液體，看著好像很好喝的樣子……關寶艾伸手去拿，剛想去喝，就被另一隻修長的手給攔截了——關寶艾扭頭看到章齡之——
    “哥哥……”
    章齡之把酒杯給拿走，說：“這個不能喝。”他又轉頭對侍應生道：“去換果汁來。”
    “是，章少。”
    一旁剛剛還在和章齡之談話卻被突然打斷的中年夫婦好奇地問——
    “這關四少不能喝酒嗎？”
    章齡之淡淡道：“他還未成年。”
    那中年夫婦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也是，未成年人確實不該喝酒。”
    “對啊，章少對四少可真是用心。”
    其實在他們看來，這關寶艾這個年紀喝酒也沒什麼要緊，隻是沒想到章齡之管得那麼仔細。
    說話間，那邊有些嘈雜，似乎有人過來了。
    “公爵夫人來了。”
    “是公爵夫人。”
    “……”
    關寶艾隻知道這位公爵夫人是佟家的姑奶奶，和夏彌公爵結婚也十幾年了，恩愛如昔，據說夏彌公爵從不在外風流。
    公爵夫人往這邊過來了，很明顯是為章齡之而來。
    那公爵夫人年紀也近四十了，保養得宜，膚白貌美，身材姣好，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裙，披著白色的皮草，佩戴著一整套的鑽石首飾，在燈光下整個人簡直是珠光寶氣——不過並不覺得俗氣，隻是覺得很適合她。
    見公爵夫人過來找章齡之說話了，其他人也就識趣地散去了。
    “章少，你今天能夠過來，真是太讓我高興了。”公爵夫人笑盈盈地向章齡之舉起酒杯。
    章齡之與她碰杯：“公爵和夫人的邀請，是我的榮幸。”
    “可惜你的父親不在國內，”公爵夫人喝了一口酒，道：“我們也與你的父親有幾年沒見了。”
    “爸爸讓我向公爵和夫人問好。”章齡之微笑道。
    公爵夫人繼續說：“對了，今天雪爾和我那哥哥嫂子都會過來，到時候可以好好聊聊。”
    從公爵夫人的話中，可以得知她是知道章齡之和佟雪爾的事情，而且，她還很支持。
    “好。”章齡之禮貌地回應，從他的語氣和態度中，卻仿佛看不出談及的是他的女朋友。
    公爵夫人的目光從章齡之身上移到了他身邊的人：“這位就是……關家的四少爺？”
    “是，公爵夫人，您好。”關寶艾向公爵夫人微微欠身。
    公爵夫人盯著關寶艾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然後說了意味深長的一句話：“這眼睛……真漂亮。”
    關寶艾的眼睛確實是五官中出眾的部位，但是要這麼一位公爵夫人特別提出來誇獎……好像也沒那個必要……而且關寶艾總覺得這公爵夫人看著自己的眼神總是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裏怪……不過，關寶艾覺得公爵夫人好像不怎麼喜歡自己……難道是自己不合她的眼緣？……
    “謝謝夫人誇獎。”關寶艾微笑著回應。
    “好，我要去招呼別的客人了，”公爵夫人轉過頭笑眯眯地對章齡之說：“章少，待會見。”
    “好的，夫人。”
    公爵夫人離開了以後，章齡之轉頭看關寶艾：“不喜歡她？”
    關寶艾頓了下：“我覺得是她不喜歡我。”
    章齡之笑了，他這一笑和剛才對其他人的笑就不一樣了——“她不喜歡你是正常的。”
    關寶艾睜大雙眼：“為什麼？”關寶艾覺得自己再不濟，也沒到剛和人見麵就被人討厭的地步啊。
    章齡之捏了下他的鼻子，笑道：“回去再和你說。”
    “哦。”
    章齡之問：“餓不餓？”
    “嗯。”
    “那咱們去那邊的自助區吃東西。”
    關寶艾看了眼那邊擺滿了桌子的美食，才說：“哥哥要和我過去？可是我看好多人想要找哥哥聊天來著。”
    這種場合，當然不是真的來吃東西的，大家都是來攀交情拉關係的——毫無疑問，章齡之是很多人想要結交的對象。
    “沒事。”章齡之和關寶艾一起移步到自助區。
    可是，真的像關寶艾說的那樣，即便他們到了自助區，還是有很多人上來找章齡之攀談。
    關寶艾覺得自己實在多餘，於是和章齡之說了聲去洗手間，躲到了那露台上。
    露台上沒有人，不過有一個編織的藤椅，鋪著厚厚的雪白皮毛，可以容納三個人的位置。關寶艾幹脆坐下來拿出手機玩遊戲——這幾天他老想著把這一關給過了可是老是過不去，因為前麵幾關就是章齡之幫他過的，所以這一次他想要有骨氣點自力更生……
    關寶艾正玩得興致上的時候，卻發現前麵多了一道黑影——露台上的燈光並不亮，又因為背光的關係，他看不清那人的臉，隻是憑身材判定是個高個子男人，好像穿著的是燕尾服。
    “你是今天來的客人嗎？”男人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些微沙啞，年紀判斷的話最少也三十多歲了。
    “對，您好。”關寶艾忙站起身：“我是關寶艾，是今天過來參加宴會的。”
    “關……寶艾……”男人頓了下：“姓關……息息相關的關？”
    “對啊。”
    “你是……城南關家的？”
    關寶艾點頭：“嗯，您認識我們家的人嗎？”
    “嗯……認識。”男人又道：“你是關家的孩子，那你的父親是關楚珩還是關楚仁？”
    “關楚珩和關楚仁都是我的舅舅。”關寶艾回答。
    “舅舅？！”男人突然提高了音量。
    “嗯……”關寶艾心想這個人好像有點奇怪……不過能來這裏的人不是達官就是顯貴，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那……”男人吸了一口氣：“那你媽媽是……關楚……寧？”
    “嗯……”對於關楚寧這個名字關寶艾已經很陌生了，因為他已經很少聽到這個名字了，在關家，也沒人會提起這個人，仿佛她從來沒有存在感……不，他關寶艾的存在其實也就是證實了這個關家曾經的大小姐的存在……“你……認識我媽媽？”
    “認識……她……”男人沉吟了下：“她……很好。”
    在關寶艾的記憶裏還是第一次有人和他提起媽媽的存在，他側了側身：“要不，我們坐下聊吧。”
    “嗯。”
    兩個人坐了下來以後，關寶艾才說：“其實我對媽媽沒什麼印象了……從我有記憶開始，她就不在了……您和我說說，我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你媽媽很愛笑，是個很溫柔的人。”男人緩慢說著，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她喜歡畫油畫，尤其是風景畫……她曾經說過自己想要環遊世界去畫畫……她還很喜歡騎馬，她養了一匹叫篤篤的馬，經常騎著馬出行，連去學校都騎著她的馬……”
    關寶艾聽著男人講述著，感覺腦海裏也慢慢浮現了這麼一個形象——
    一個愛笑的女人，一個喜歡畫油畫的女人，一個喜歡騎馬出行的女人……總覺得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這個女人在關家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卻還存在別人的回憶裏……
    “你知道她那麼多事，那你是她的朋友嗎？”關寶艾問道。
    “我……”
    “寶艾。”一個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聽到聲音，關寶艾下意識地起身：“哥哥。”
    來的是章齡之，他走近，“寶艾，怎麼這麼久不回來？”
    “哥哥……我在和這位先生說話呢……”關寶艾靠近章齡之：“哥哥，你忙完了？”
    “先生……”章齡之看向那位還坐在藤椅上的男人，微微皺著眉，而當那男人站起來的時候，那個角度，剛好裏麵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公爵大人？”
    關寶艾很吃驚——公爵大人？……那麼就是夏彌公爵……原來一直和自己聊天的這位就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就是這個公府的主人……夏彌公爵……
    關寶艾忙向他彎腰鞠躬：“您好……公爵大人……我剛剛……”
    “沒事……”夏彌公爵輕笑：“我們隻是在聊天，不是嗎？”
    “公爵大人，夫人好像正在找您。”章齡之提醒道。
    “嗯，我這就過去。”夏彌公爵點頭，轉頭對關寶艾說：“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們再聊聊。”
    “好，公爵大人。”
    夏彌公爵走在前麵，章齡之和關寶艾走在後麵，往裏麵走，裏麵亮如白晝。夏彌公爵回過頭來，認真地端詳了一番關寶艾，才輕歎口氣，說了一句：“你的眼睛，真漂亮。”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關寶艾看著他的背影發呆——為什麼……又誇自己的眼睛？
    一隻手托住關寶艾的下巴，讓他轉移目光，關寶艾對上章齡之的眼睛：“你剛才和公爵都說什麼了？”
    “沒……”關寶艾覺得章齡之好像現在心情不怎麼好，忙又說：“公爵好像認識我媽媽，他和我聊媽媽的事……”
    “哦。”章齡之表情緩和了一些：“好了，我們過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