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寶艾和關寶韻同歲，可是兩個人卻不在一所學校。關寶韻讀的是最好的小學，而關寶艾上的卻是舊貴族學校——所謂的舊貴族學校，在十年前確實是香餑餑，可是如今卻隻是那些沒有足夠的成績沒有足夠的金錢去上更好學校的舊貴族學子才念的學校，外界卻是看不起這裏的學生的。
    章齡之踏入明翱小學的時候，一路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章齡之外表出眾，氣質更是出類拔萃，想要不吸睛都難。
    章齡之穿著高中製服，白襯衫黑背心加上黑西褲和黑皮鞋，個高腿長，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無框眼鏡。
    章齡之來到關寶艾的教室外，然後看到關寶艾一邊跳著一邊在努力擦黑板。
    “就你一個人？”章齡之靠在門邊問。
    聽到熟悉卻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聲音，關寶艾吃了一驚，轉頭看到章齡之，瞪大了眼睛：“哥哥，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章齡之偏頭看了眼黑板的一角：“值日的其他人呢？”
    值日表上除了關寶艾的名字，還有另外兩人。
    “他們走了……”關寶艾扁扁嘴：“就留我一個……”其實是因為他們仨玩剪刀石頭布，結果關寶艾輸了就隻能留下來做值日了。
    章齡之皺皺眉，“那你也走吧。”
    “那不行，不做值日的話，明天老師要批評罰抄寫的。”批評關寶艾是不怕的，就是抄寫累多了。
    章齡之上前去，從關寶艾手中拿過那塊抹布，很輕鬆地就把那黑板給擦好了——以他的個子，完全不用像關寶艾那樣上躥下跳的。
    關寶艾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章齡之……居然在幫他擦黑板……好玄幻的感覺……
    關寶艾心想章齡之難道還要陪自己一起打掃？
    章齡之已經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後看了關寶艾一眼：“走吧。”
    “走？”關寶艾疑惑：“我還沒打掃完呢。”
    “你已經做了你的值日，其他的就不關你事了。”
    “哦。”
    關寶艾拿起自己的書包，然後跟著章齡之離開。
    關寶艾跟在章齡之身後，兩人一前一後，他看著章齡之挺拔的背影，問：“哥哥，你們放學後都沒有社團活動嗎？”
    “社團？”
    “對啊，我聽說你們高中放學後都有社團活動的，很好玩的。”
    “我沒有參加。”
    “哦。”想也是——關寶艾是無法想象章齡之大汗淋漓地和別人打籃球踢足球什麼的……這畫麵太匪夷所思了。當然，章齡之並不是不運動的人，他會打網球，高爾夫球，桌球，除了球類，騎馬射擊這些貴族運動他當然也會，而且很擅長，反正章少爺是完美的，不是嗎？
    上車以後，關寶艾就打開車上的儲物櫃從裏麵拿出之前放著的巧克力盒，拿了一顆巧克力剝開就塞進嘴裏——動作駕輕就熟。而章齡之則是拿起一本雜誌來看。
    關寶艾又拿起一顆巧克力，遞到章齡之麵前：“哥哥，吃巧克力。”
    章齡之張開嘴含了那顆巧克力，然後皺了皺眉：“太甜。”不過還是吃下去了。
    關寶艾就是喜歡吃甜的，一盒巧克力他可以一個人很快就吃完，在關家當然也是有巧克力吃的，可是那最好的都到不了他手裏，所以在章家他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章齡之轉過頭，看到關寶艾又剝了一顆杏仁巧克力往嘴裏塞，臉鼓鼓的看著很有趣，不過……
    章齡之伸手過去把那盒巧克力給合上，塞回櫃子裏：“少吃甜食，會蛀牙。”
    “哦。”關寶艾哪裏有反抗的道理。
    過了一會兒——
    “哥哥，不是回家嗎？”關寶艾嘴裏說的“家”當然是指章家。
    “去吃飯。”
    “吃什麼啊，哥哥？”
    “吃日料。”
    “我想吃烤魚！”關寶艾高興地說。
    “好。”
    “還要海膽！”
    “嗯。”
    關寶艾這邊開開心心地準備去吃好久沒吃的日料，卻沒想到會在那裏遇見熟人。
    這是一家知名的高級日料亭，都是預約進入，一般不接待新客，都是老客人帶新客過來，成為高級會員以後就可以自由預約了。
    關寶艾背著書包跟著章齡之進門，那經理已經聞訊過來了：“章少好久不見，包廂已經準備好了……這位是……四少吧？”他們這個圈子的，人脈關係肯定要疏離清楚的，現在幾乎都知道了關寶艾的存在。
    “嗯，是我弟弟。”章齡之說。
    “你好。”關寶艾打招呼。
    “四少真是冰雪可愛。”經理笑眯眯道：“那麼章少四少，請跟我來。”
    在經過一個房間的時候，關寶艾從那半開的門往裏看了一眼，然後愣住了，下一秒一隻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把他往前麵帶——
    一直到了他們的包廂，坐下來的時候，章齡之才輕笑著對關寶艾說：“有些不該看的東西就不要看。”
    關寶艾抿了抿唇，輕輕點頭，其實他的腦子裏還在轉——
    剛才關寶艾就是看到疑似關寶珍的女人和一個中年男人在裏麵熱吻的畫麵。
    關寶艾的二姐關寶珍是個如同花蝴蝶般的存在，喜歡混各種上流圈子的場合，外界稱其為“名媛”，凡是星光璀璨的地方都有她——而且，可以經常在那些娛樂八卦的報紙上看見她的名字。
    關寶珍確實是個交際手腕很強的人，可是她能夠在上流圈子裏混首先也是因為她是關家的小姐，就像上一世一樣，關家落魄了，她也就沒了資本。這個圈子無比現實，一下子從雲端跌落下來，關寶珍受到的冷落可想而知。上一世關家破產有了預兆的時候，關寶珍就帶著一筆錢同人私奔出國了，隻是……一年以後，他們收到了一封國外寄來的要求家屬領取遺體的信件——關寶珍死了，據說很淒慘。可是，關家的人最後也沒人去國外領回遺體，理由居然是費用對當時的關家來說太過高昂。所以關寶艾也不知道關寶珍的遺體最後是怎麼處理了。
    “怎麼還是心不在焉的？”章齡之問道。
    “我……”關寶艾抬頭，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這自己剛才就是那麼一看，也不確定是不是關寶珍，而且……這種事和章齡之說的話……
    一旁跟著來的應秘書見狀，道：“我剛才看了下，那裏麵的客人其中之一，似乎就是關家的二小姐。”關寶珍各個交際場合幾乎都會到，作為一名稱職的秘書，應秘書當然有非常好的認臉功能。
    “關家二小姐？”章齡之看向關寶艾：“是嗎？”
    “嗯……好像是二姐……”
    “真是巧合，”章齡之問道：“那你要去見見你二姐嗎？”
    關寶艾果斷搖頭：“不要……二姐肯定有事要做……而且，我和二姐，關係也沒有很好。”應該說，他和關家的所有人關係都不好。
    “你二姐對你不好？”章齡之支著下巴，似乎很有興趣。
    “嗯……二姐是五弟的親姐姐，她對五弟更親。”關寶艾因為現在還沒到變聲期，所以聲音還帶著幾分稚氣，這話說出來，倒像是有些酸意。
    “所以，你很羨慕？”
    關寶艾點頭，然後又搖頭：“從前會的，很羨慕五弟，不過現在不同了……我現在有哥哥，哥哥對我這麼好，就誰也不羨慕了。”這話酸得關寶艾自己都牙疼，賣萌撒嬌諂媚討好……不過，章齡之就吃這一套。
    他笑了，溫柔地摸摸關寶艾的腦袋：“哥哥自然對你是好的。別人有的你會有，別人沒有的，你也有會有。”
    這樣寵溺的語氣從章少嘴裏說出來——反正應秘書是早已習慣，沒什麼想法了，而在場的經理更是眼觀鼻鼻觀心，隻把自己當做透明人，這就是他們這些專業人士的素養。
    “哥哥，我可以點餐了嗎？我餓了。”關寶艾拉著章齡之的手，天真地問。
    “好，那就點餐吧。”
    那邊，黑色鑲金的菜單已經第一時間送上來了。
    “哥哥，我要這個……
    “哥哥，這個可以嗎？
    “哥哥，你吃這個嗎？
    “這個好像很好吃，是吧哥哥？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
    章齡之的回應一律是“嗯”或者直接點頭。
    他心情好的時候，那是什麼都好的。
    關寶艾一邊點餐的時候，心裏一邊想：自己果然是越來越習慣小孩的樣子了。